(五十)天公愛作美(1 / 3)

慕容白塵的手並沒有停頓太久,又開始緩緩地磨著墨塊,也並沒有讓李紅鶯幫他磨,而是漫不經意的問了一句:“哦?大當家的不是一開始就在琵琶洞?怎會還有師父?”

李紅鶯本是想接過墨塊替慕容白塵磨墨的,卻不料他會如此問她,一瞬間諸多往事浮上心頭,一時無話。

慕容白塵見李紅鶯不語倒也不強求,磨塊此刻也剛巧磨好,便道:“大當家的,磨已好了。”

“…哦,是嗎?那…那是要開始作畫了嗎?”李紅鶯似是迷糊後又方才醒悟。

“正是。”慕容白塵道。

李紅鶯問:“那我應該如何姿勢?”

慕容白塵見她緊張,便笑了笑,道:“大當家的不必緊張,更不必刻意。選個你舒服的姿勢便可以了。”

“…舒服的?”李紅鶯喃喃,隨後向後退了幾步,靠著溪邊的一塊大石頭坐了下來。“這樣可以嗎,白塵?”

李紅鶯月白色的長裙靠坐在青色石頭上,後麵應著青白色的溪水,一切都顯得好似渾然天成,好似她長裙的白,是從九重天之上包裹著月亮的那團白雲一直落在地麵上,又被她穿在了身上。

慕容白塵的呼吸有幾息的停窒,而後便提筆,沾了墨汁,在宣紙上落下。隻是不過又是過了幾息,他方才畫了一筆,便聽聞李紅鶯不適的聲音。於是便抬起頭望去,隻見她似是極力忍耐些什麼,臉蛋兒都已然憋紅了。

“大當家的,你怎麼了?”

慕容白塵問李紅鶯話,李紅鶯才動了動,“哈”的一口吐出氣,又急忙呼了幾口氣,道:“憋死我了白塵,你可要畫快點,這也就是我了,換個人早就憋死了!”

“…恩?”慕容白塵回味了幾遍李紅鶯的話,才算是明白她的意思。她竟是因為要讓他描丹青,緊張到連氣都不敢呼嗎?提袖遮了遮唇邊笑意,李紅鶯看不到,他自己也自然不知道,這一笑是多麼的無可奈何又帶著寵溺,目光,又是何等的柔長。

“大當家的,你不必如此緊張,隻要不要有太大的動作,該怎樣便還怎樣。”慕容白塵目光一閃,“比如…大當家的可以和白塵講講過往,放鬆放鬆心情。”

“恩…”李紅鶯好似根本就沒打算不告訴慕容白塵一樣,沒有做任何考慮,而是眨了眨眼,道:“其實我並不是一開始就在琵琶洞的…說出來你可能並不相信…”

隨著李紅鶯的一字一句,慕容白塵目光越發的深邃,原來…在她身上竟然是這般故事。

原來,李紅鶯從前果真是修真弟子,師從無極山,在一次弟子下山曆練之時路過月城,因為貪玩與師兄師姐走散。又恰巧碰上青沂山琵琶洞搶劫,便仗著自己身負武藝,頭腦一熱便與當時琵琶洞杠上了,把那被搶的月城知府王邱揚護在身後;當時琵琶洞大當家並不願傷害李紅鶯,隻勸她早些離開,說王邱揚不值得她護著,她自是不聽的。卻不料,那王邱揚竟是讓官兵押了李紅鶯,道了句:“素聞琵琶洞隻劫財不奪命,你今日若是不將劫我的糧餉全數歸還,我便把今日在場的人都屠了!這第一個,就是這個小姑娘!”

那時的李紅鶯隻覺得自己眼瞎,識人不明,護了個狗官,雖說她一身武藝,但被官兵左右壓著,卻是反抗不得,隻覺得自己是要死在這裏了。然,那琵琶洞大當家竟是舍身救她,最後不幸身死。李紅鶯已記不清當時混亂的場景,甚至記不清琵琶洞大當家的臉,卻無論如何也忘不掉他的大義。

那是琵琶洞劫財少有的失敗,就連大當家都折在了那裏,琵琶洞眾人且打且退向青沂山逃去,月城官兵卻是分毫不讓,一路追擊。而李紅鶯,此刻已無人束縛著她,她的一身武藝,斷然不會再護錯人,更何況,琵琶洞對她有救命之恩!

李紅鶯的話隻說到這裏話音就止了。

“所以,大當家的憑著一身武藝,替琵琶洞殺了那些官兵,並隨之回到了琵琶洞?”慕容白塵靜默了良久才開口道。

“恩…”李紅鶯點點頭,“白塵,其實琵琶洞雖說是山賊,卻是比那些城中衣冠楚楚之人還要善良。我殺了那麼多官兵,再也回不去了,便知得隨他們回琵琶洞報恩。到了琵琶洞才知道,原來他們搶劫財物,隻是為了救濟青沂山的父老鄉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