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隻有藤纏樹,世上哪有樹纏藤。
這句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司凜夜也是這般覺知,一直到他遇見秦修染,那個一對玄月眉,一雙睡鳳眼,大半眼眸都藏於眼瞼,從不願正眼看他一眼之人,他才開始質疑這句話。
瑞祥國之中,是無人不知曉司凜夜的。司凜夜是瑞祥國皇室之中,有史以來唯一一個外姓親王,而之所以他能以外姓在皇室之中得封親王位,是因自他在軍中以來,戰無不勝,手握重兵,忠心護國,朝堂內外無不讚他愛民如子,用兵有道。司凜夜的親王府設在長安城之中,此處乃是他的出生地,亦是他身為親王後的封地。此城原名淩陽,就正是因為受封給了司凜夜,由君王親封,名喚“長安”。
長安長安,有司凜夜在,便可護瑞祥國長安。
百姓的愛戴,君王的重視,讓司凜夜的地位越發的崇高,也讓想要接近他的人越發的多,除了那個永遠都淡淡的,距他與千裏之外的秦修染。
...?...
一直到現下,司凜夜都還記得那春風和煦的一日,府中又有從皇宮之中賞下的東西,數量不少,質量自然也是絕頂,司凜夜從宮中公公手中接過禮單,又謝過皇上恩賞,欲送公公離去,卻見公公朝府外作出“請”的手勢來。
“公公何意?”司凜夜問道。
“皇上口諭,眼下春山如笑,春風撩人,約凜夜鴛鴦亭一聚,共享李白花紅。”
得皇上口諭,司凜夜便是點了點頭,道:“小金,去凝香閣把王妃叫上。”
名喚小金的白淨小生點點頭,正欲前往凝香閣,卻被那公公相攔。
“誒~”公公手中拂塵一揮,道:“皇上說了,今日叫王爺單獨前往,便叫王妃在府中休息罷。”
“哦?”司凜夜挑眉,不知這其中名堂,卻還是道:“如此也好,那便出發罷。”
長安城有座絮語山,山中除了長著好看的花草,還長著絮語樹,此樹四季常青,每當風過,樹葉作響,那聲音便如同有人在絮絮而言一般,此山也就因此得名。總之不論春夏秋冬,此山都是放鬆身心的好去處,因此到絮語山的人也就多,久而久之,也不知是誰在此處建了個涼亭,名曰一休。一休亭中休息後,直達山頂,再無休息之地。
轉眼隨著馬車停下,司凜夜的車幔被隨行公公撩起,他便看見筆走龍蛇的“一休亭”三字,亭內有黑袍男子坐在上位,衣袍上所紋金線是一條騰飛的龍,他垂目,耳側的青絲很自然的垂落,因著聽聞馬車聲,抬頭望來,長且細的眼眸一眯,道:“凜夜,你來了。”
司凜夜點點頭,抱拳道:“臣司凜夜見過皇上。”
這黑袍男子,正是瑞祥國的君主,孟青玄。孟青玄不過十六歲,卻又是少年老成,性格乖張,還有國人皆知卻無人敢言論的癖好,好男風。沒人知道他下一息要幹甚,就好似沒人知道先皇駕崩之時,他是如何從一個普普通通的皇子,越過太子坐上皇位。
孟青玄的眼角挑起,快要連進眉角:“凜夜,不用搞那些虛的,來坐罷。”
“是。”司凜夜不卑不亢,順著孟青玄的位置跪坐在他的下位。
“凜夜,朕今日要送你樣東西。”孟青玄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兩下。
司凜夜還未來得及詢問,就隨之眼前景象眉尾一挑,“哦?”
先是一旁的鼓被人按著節拍敲起來,又是六個白衣女子從兩側進入,兩側女子分別從雪白長袖之中拋撒出純白李花,粉嫩桃花,相交的那一瞬,粉白交錯,真可謂是桃紅李白。
司凜夜眯眸望了望孟青玄,不知他搞什麼名堂,究竟是要送他什麼,卻隻見孟青玄半合眼眸,饒有興致的隨著激昂的鼓聲繞轉著頭。
莫非孟青玄就是約他看場舞?可這鼓聲陣陣,又不似是舞曲。又為何不讓司凜夜帶諸葛洛歌?
不過轉瞬思慮間,便見那六個女子從長袖中順出長劍,司凜夜一挑眉,來了興致。隻見那六個白衣女子手握劍柄指向中心一處,又向上一挑,與此同時空閑的手將長且寬的雪白衣袖拋向空中,一時間就連日光都被遮擋,亭中隻見雪白之色。待長袖落了,司凜夜見又是一名白衣美人出現在亭內,也手執長劍。司凜夜眯眸,隻覺得隔著漫舞白袖看不出此人是男是女。若說是男子,太過於柔美,若說是女子,眉宇間英氣又與他絕妙容顏不甚相符。且看他身段雖極為纖瘦,卻也甚為高挑。他的白衣與其他幾人的相同,可這一瞬司凜夜隻覺得,這白衣被他穿的與那六人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