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拴的秋千啊？”竹生問，走到秋千旁，抬頭驚喜的問陸言，“能坐嗎？”
“嗯。”陸言點頭，看著竹生坐在上麵，神色有點恍惚，似乎是想到什麼。
“陸言。”竹生問道。
“小時候我爸弄的。”陸言回神，“有十幾年了吧，不過我經常換繩子。”
“是有什麼意義嗎？”竹生問，順著繩子抬頭看，陽光在樹葉的分解下，一層一層的，時不時的閃爍，非常好看。
“……”陸言看了竹生好一會兒，在竹生以為他不會說什麼的時候突然說道，“算有吧，以前有一個小女孩來，她很喜歡玩秋千，性格非常討喜，當時眼淚汪汪的，我爸很喜歡她，問她喜歡什麼，她說喜歡秋千，我爸就幫她在這弄了一個。”
“一個有故事的秋千。”竹生笑道，注意到陸言有點變化的情緒，也沒有多問。
從秋千上跳下來，抬頭看著陸言，笑眯眯的說道，“開始上課吧，陸老師。”
“去屋裏吧，外麵陽光太刺眼了，對眼睛不好。”陸言點頭，拿起竹生的書包，雖然現在已經是午後了，但是陽光依舊明媚。
竹生跟著陸言往屋裏走，陸言家偌大的房子裏什麼人也沒有，顯得有點冷冷清清的。
兩人在客廳裏把課本拿出來，竹生翻開書就進入了學習狀態。
陸言跟她講解得非常細致，竹生聽得非常認真，有什麼不懂的就提問，屋子裏一片溫馨，兩人的頭挨得很近，身邊圍繞著淡淡的書券氣息。
夏宇浩用一隻手推開生鏽的鐵門，把鑰匙隨便往桌上一丟，便將自己往沙發上一砸，癱著不動了。
望著頭頂上老化的電線連著的老式燈泡，腦海裏還在響著醫院陳傑說的那句話“試試吧”。
他從小就對人的情緒很敏感，又怎麼會不知道竹生對他的感情。
他做了這麼多，就是不想讓竹生陷進去，所以才讓張倩陪自己在會堂後麵演了這樣一出。
可是，看見竹生含著眼淚跑開的背影，夏宇浩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看見她回來後，又裝作若無其事，裝作毫不在意的讓他把女朋友介紹一下的時候，他差點控製不住自己！他想緊緊的抱住她，告訴她沒有女朋友，什麼也沒有！
但是他不敢。
他不敢走出那一步，他怕竹生會看見他破敗的生活，他不怕竹生聽見關於他打架的事情，但是他怕竹生看見。
聽見和看見是完全不一樣的，他也不想把這麼單純的女孩拉進沼澤裏，竹生應該像現在一樣開開心心的，沒心沒肺沒煩惱的生活。
而不是跟他一樣要去麵對生活中最肮髒的東西，他不想讓竹生看見這些。
會汙了她幹淨純潔的眼。
可是……他不甘！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才認識一年不到的女孩會對她有這麼大的影響。
或許是她身上總帶著的笑容，或是她身上的暖意，或許是她大大咧咧什麼也不在意的性格。
是呀，一個渾身都是陽光的人，隻有在陽光下才會快樂，而一直以來從來沒見過陽光的人，躲在陰影裏的人，卻想要將她硬生生的從陽光下拖到陰影裏，這該是多殘忍啊。
夏宇浩閉上眼睛，想要躲避隔在兩人之間可怕的洪溝，可是眼睛閉得越緊，麵前的洪溝越黑，越大！
“大哥，電話來了，大哥，快接電話了嘛……”兜裏突然響起嗲聲嗲氣的女聲，將夏宇浩從陰影裏拉出來。
夏宇浩閉著眼睛，聽見這聲音，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是竹生錄到他手機裏的，他記不得竹生是什麼時候弄的，隻記得那天他幫霽叔處理完一些麻煩後，蹲在巷子裏煩悶的抽煙時，手機裏突然響起竹生嗲聲嗲氣的聲音，他當時被嚇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手機響。
他隻記得她在電話裏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甚至還可以想象到她笑得直拍大腿的樣子。
竹生在電話裏說，“誰叫你說我不像女生了，剛剛的聲音好聽不。哈哈哈哈。”
說完還故意又嗲聲嗲氣的重複了一遍。
竹生不知道，那天她的那個電話，對他的影響有多大。
那天他聽到了許多關於孫豔去世的事情，對，孫豔是他媽媽，一個人人口中不要臉的雞。
那是那些人故意激怒他的，他知道，但是他最後還是被激怒了，如果不是那個電話，他不知道他抽完煙還不能排解後，他會做出什麼來。
而就是她的聲音，她的笑聲，讓他心裏一直排解不出的煩悶也瞬間消失了。
就像一直蓋著天空沉悶的黑布，突然被一道陽光劃破，雖然刺眼卻非常溫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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