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莫名其妙的信賴(1 / 2)

我喉嚨就有些癢了,忍了,書生說亂了就不好收拾了,我記著呢,不知不覺間,我也學會聽話了,不過也不完全是,因為我隱約覺得,書生這是想嫁禍於人,天上的麻煩可能要嫁禍給這兄弟倆了。

神荼又紮著馬步跳起來,兩隻腳一上一下間,能量倍增。

書生說:“不勞煩大神如此費力,不就是比誰硬嘛,比就是”。

神荼一愣,不跳了。

書生轉身往外走,神荼追上去說:“煮爛的鴨子,叫你嘴硬”。

“弟弟,當心”,鬱壘叮囑了一句。

我們出了門洞,神荼推了書生一把,朝左拐去,通道裏一路燭火,不知道燒的什麼油,這樣一想,一點點溫馨浪漫的感覺立刻隱形.

很長的通道裏,我想起家裏的一次火災,因我而起,冬天在炕上看書睡著了,蠟燭燒了席子,燒上了窗簾。

我撲火了,火勢熊熊眼看要竄上木梁,隻好硬著頭皮跑進院子裏大喊,忘了怎麼喊的,我老爸來的很快,他衝進屋裏,一把扯下了窗簾,炕上的被子也冒煙了,撲打了幾下,他轉身抓起瓢,舀水往炕上潑,往木梁上潑,火滅了,他找了蠟燭點上,然後扇了我一巴掌,去睡了。

我家的炕是火炕,連著灶的火炕,灶裏有柴火,有水甕,鍋台那一塊有半堵牆隔開了火坑,泥胚的煙囪在炕角,沿著牆角伸出屋頂,我一下炕就掉進了廚房。

接下來的事我忘了,但幾天後我老爸說:“還知道叫人,麼瓜”。

就在院子裏的椿樹下,我惶恐的和他碰麵,那是他第一次誇我,我記得他扇我的時候,手上有黑灰,有被火很快燎起的水泡。

記憶比這裏還要深,和這裏一樣,不曾光顧,突然陷落。

我扭頭看了看神荼,他似乎有些緊張,緊張什麼,自己的地盤,擺多大的譜都是應當。

幽深的通道,無數的燭火,涼意,永無盡頭,這樣走下去似乎也很好,神荼多像一位隨從,我有一個穩妥的肩膀,和它在這邊略顯僵硬的主人,莫名其妙的信賴,我不介意它曾丟下我或者丟上去,這是不對的,信賴一定要有根有據,如不可推翻的真理。

有人寫了一本書,《世界如此凶險,你要內心強大》,但強大是不夠的,強大是笨重的鎧甲,可以讓你減免傷害,不能讓你幸福。

佛拈花一笑,我希望自己一笑,拈花。

希望是希望,我做不到。

馬雲說:“你不要問成功者如何成功的經驗,你問他曾經多少次如何失敗”。

馬雲又說:“你不要問他如何失敗,所有的教訓隻能親自流著眼淚狠命的摔出來”。

馬雲的話不要信,那是外星人,外星人的話是說給外星人聽的。

在地球的表麵,生命永遠在補一個漏洞。

眼前就出現一個洞,霧蒙蒙的,書生停下來不走了,轉身看了看神荼,那神情寫著:“請開牢門”。

神荼推開書生,我踉蹌了一下,神荼又開始跳了,一腳上一腳下的馬步,嘴裏嗚嗚噥噥。

霧散了,裏麵別有洞天,鬼哭狼嚎聲轟然響起,如無數顆炸彈齊聲炸響。

神荼又推了書生一把,這洞天可不是花果山的福地,水簾洞的洞天,他以為進去的人,都得推,必須推,我又踉蹌了。

我不能把一個人的肩膀當成樹枝,我不能把地府當成我家的親戚,隨便走一走。

從第一間到第十六間,兩排八間,鬼哭狼嚎裏,我們走了很多天。

時間有時候是心流,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時間有時候是心梗,好像死在了哪一塊。

所以,我們走了很多天,才走出了十六間,我一直閉著眼睛,我恨不得閉上耳朵。

隻有神荼,充耳不聞,步子邁得很大,不時的推我們一把。我每天都在踉蹌之中,想念天空,想念蟲子,老鷹,想念四大洲,最想念的,卻是前生,安靜無人的空房間。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又一洞天,

我知道神邸為什麼叫桃芷山了,真有桃樹,從上麵倒長下來的一棵大桃樹,太大了,像錯綜密集的從林,鳥語桃香,那些鳥的存在好像就是為了給世外桃源吟詩奏樂,仙樂嫋嫋。

我知道這課桃樹為何如此神奇,幾次停在離書生最高最遠的地方,那地方盤根錯節,猶如倒長的巨大樹根,幾次我都懷疑那是石化的樹根,恐怕就是這棵樹根,迎天而展,既吸納天地日月之靈氣,又汲取了大地萬物之精髓,桃如燈,如葉從裏盛放點點不散的煙花。

又走了很久,也沒有走出了那棵桃樹巨大的冠,我一路都想飛進去,神荼沒有再推書生了,大概他自己到了這裏也走不快,地府居然有如此裕美的一麵,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