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纓沒想到自己運籌帷幄之下,蓬萊終究還是被凰帝搶了去,她沒想到無垠城竟然真敢算計自己。
最讓她沒想到的是,李瀟為了一個女人,居然要跟自己這個姐姐反目。
此刻麵對李瀟的興師問罪,李纓雖然怒,但更多的卻是傷心,坦然道:“沒錯,那幾個無垠城的刺客確實是本宮安插在你身邊的,但本宮隻是想除掉鍾離沁悅,並沒有下過行刺大秦凰帝的命令!”
李瀟冷言咄咄:“既然她們是無垠城的刺客,這份供詞上為何沒有提到無垠城?”
李纓從容自若:“也許是姒虞斷章取義,借題發揮,也許是無垠城的奸計,本宮若是真要行刺她,也不用這麼蠢的辦法!”
李瀟這才柔和了目光,道:“朕姑且相信,這是無垠城的奸計……”
但不等他說完,李纓截聲怒道:“你為什麼不願意相信這是姒虞借題發揮的離間計呢?”
李瀟心頭火起,厲聲斥道:“夠了,要不是你擅作主張,朕已經得到她的心了,你就那麼容不下她嗎?”
李瀟嘴唇輕顫,哀哀道:“我是為了誰啊?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為了你的江山,我操了多少心你知道嗎?”
李瀟哼道:“不錯,這大周的江山是朕的,你知道就好,從今日以後,凡軍事進止,皆聞君待報,毋得專擅!”
說罷,他又重重地加了一句:“朕不是在商量,是警告!”
李瀟一甩衣袖,忿忿不平地走了去。
李纓默默流下幾滴眼淚,目光凜然生戾,斷冰切雪一般道:“姒虞,既然你野心這麼大,那麼就別怪本宮了!”
啟天六年八月初,蓬萊國主泓戾正式向凰麵呈傳國玉璽,至此蓬萊亡國,享國三百年年。
凰下詔,賜封泓戾為鎮南王,世襲罔替,令其長子泓信襲爵,治理淮南州郡,令其女昭華郡主隨禦駕回京,其後凰任釗池為淮南節度使,節略淮南之總兵,且受淮南王節製。
京師朝臣多次上書,催促凰還朝,凰於八月初八班師回京。
一堆堆深灰色的迷雲,低低地壓著大地,轉眼已經是深秋了,森林裏那一望無際的林木都已光禿。
禦輦之上,姒虞手捧一卷兵書看得津津有味,每看到精妙之處便會忍不住悅聲誦讀出來,然後對坐在身旁的鍾離沁悅露出微笑。
鍾離沁悅時常看著凰發呆,不知不覺眸光裏就溢出了柔情,對於情愛之事她從來都是淺嚐即止,不敢陷入太深,可是自從蓬萊遇刺,她經曆過一次生死徘徊之後,忽然覺得就那樣瘞玉埋香了,竟然有些遺憾。
當凰解開衣裳給她看過那片觸目驚心的傷疤,還微笑著說身上有傷的女人,會讓人忍不住心疼,雖然那隻是一句玩笑話。
但是在那一刻,凰依然是揶揄打趣的說笑,可是鍾離沁悅心疼了。
鍾離沁悅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為凰擋下那一刀,現在她明白了,哪怕自己再經曆一次生死輪回,她還是會義無反顧,隻有在心愛人遇到危險的時候,她才沒有退開的理由。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發現在自己早已愛上了凰,而且愛的愛得那麼深切,愛得不敢承認自己的心。
如果可以的話,鍾離沁悅渴望經曆一次蕩氣回腸的愛情,用熱烈的生命去愛一個值得她愛的女人,可是當她明白自己的心的時候,終究是太遲了。
雖然凰一直在安慰她,也在想盡辦法為她醫毒續命,但鍾離沁悅卻沒有那樣的樂觀,她知道自己的身子越來越虛弱了。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姒虞正在思考眼下局勢的時候,忽然被鍾離沁悅一陣劇烈的咳嗽給打斷了,急忙遞了個手爐過去,自責道:“這都怪朕,明知道你身子不好,應該多讓你休息一下的!”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鍾離沁悅不在意地笑笑道:“天氣一涼我就犯咳嗽,打小落下的病根,其實什麼大礙!”
姒虞默然不語,將一件大氅披在她身上,雖然嘴上不說,但鍾離沁悅卻看得出自己的病,已然又成了她一塊心病。
“你幹嘛又愁眉苦臉的,蓬萊不是已經拿下來了嗎?還不知足?”
姒虞蹙眉看她,歎息一聲,道:“朕隻是擔心你的身子!”
鍾離沁悅裝作氣惱:“我有什麼好擔心的,你不是說了我會好起來的嗎?莫非你是在騙我?”
姒虞信誓道:“朕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
瑩然一笑,鍾離沁悅轉開話題:“凰上現在應該考慮的是金陵王和北蠻!”
姒虞隨口而道:“金陵王倒還沒什麼,他雖然占領了淮南內陸的十幾座城池,想要急於擴張勢力,但是隻要朕限製住他的兵馬編製,他也不敢私自超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