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牽著她的那隻手掌心的熱度，蘇宜貞忽然想起來之前，鬱鴻雪第一次帶她來這裏時候發生的事情。
他情緒似乎很不穩定，對於血液也非常敏感。
不知道這些跟他小時候的經曆有沒有什麼關係。
鬱鴻雪一邊用幹淨的細絹布輕輕拂去畫像上的灰塵，一邊悄聲說著，“娘，我帶阿貞來看你了，阿貞雖然不懂戲，但是人還是很漂亮的，你一定也會喜歡她的。”
這裏一看就是經常有人在打掃的，根本沒有什麼灰塵，所有的戲服跟首飾全都保養得很好。
蘇宜貞看了看四周，“這裏為什麼沒有擺放香案之類的？”
“因為我娘不喜歡那些東西，她隻喜歡唱戲，喜歡好看的戲服跟首飾，香灰會弄髒她的收藏。”
“你這麼喜歡唱戲也是因為她老人家嗎？”
“算是有一部分原因吧。”鬱鴻雪沉默了一下，“我出生之後，她雖然沒法再登台，但卻經常唱給我看，時間久了，我也就喜歡上了。”
蘇宜貞看了一會兒，“我對這些不太了解，介意給我講講嗎？”
他點點頭，牽著她的手一件件給她介紹這些戲服的來曆。
期間，他也講了不少關於小時候的事情。
他生母殷素是很多年前江南名震全國的一代名伶，有著昆曲皇後的美名。
前朝未滅的時候，她還曾經受邀為西宮太後演出過，風頭無兩。
隻可惜，她在很多年前就已經神秘消失在人們的視線裏了。
有的人說她去世了，有的人說她出家了，但誰也給不出準確答案。
“她是被我爹養在了這瀟湘閣裏。”說起這些陳年舊事，他臉上很平靜，“這幢小樓是她的住處，她死了，我便繼續住在這裏。”
殷素當年為了愛情選擇拋棄最愛的戲曲，心甘情願的被當做一隻金絲雀豢養在這一方天地裏。
她整日守著鬱經國為她開辦的戲園子，卻沒法自己登台表演，隻能坐在台下當個看客。
她開始鬱鬱寡歡，將所有的一切寄托在愛情上。
結果到後來，她發現鬱經國並沒有要娶她的意思。
兩個人時常吵架，後來時日久了，鬱經國便來的越發少了。
後來北平被占領，四大家族全都逃到了金陵或者上海。
鬱經國當時並沒有帶走殷素以及鬱鴻雪，而是派了個管家照顧他們母子，把人安排住在鬱家公館裏，毫不留戀的就走了。
殷素不願意住在鬱家公館，就獨自留在瀟湘館裏頭，鎮日喝酒，喝醉了之後就咿咿呀呀的自己唱戲給自己聽。
然後沒過多久，她就在這幢樓裏，無聲無息的吞金自盡了。
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鬱鴻雪並沒有多少表情，“其實說到底，是她自己看不清楚罷了，那個人表現的非常明顯，根本就不會娶她，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鬱家家世清貴，即便是納妾，也會選擇身世清白的女子。
下九流的戲子，怎麼配嫁入豪門？
他雖然這麼說著，但無意識緊握的手上卻暴起了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