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雅生完孩子那段時間人有些抑鬱。
身旁有經驗的朋友告訴他,那是產後抑鬱症。
產後抑鬱。
這個陌生的詞彙從此便闖入了他的生活裏,讓他原本撥開雲霧得見朝陽的日子變得再度灰暗。
她情緒不知何時變得特別敏感,易怒,也容易感傷落淚。
她總是自責,自責孩子的早產與她有關,住一個多月的溫箱連一口母乳都沒得吃,因為她沒有,分泌不出來,所以隻能吃牛奶。
可她每每看見那些抱著寶寶哺乳的媽媽們時心就跟被針紮了一樣。
“都怪我……都怪我……”
她總是在背著人的地方一個人悄悄的哭,或是躲在被窩裏哭,孩子因為早產的原因在溫箱裏住一個月的時間,她的抑鬱症也是在那個時候患的。
跟看不見孩子有關。
其實那會兒江丞挺忙的,既要操心恒信上市的事,又要操心秦家的爛攤子,秦憲拍拍屁股跟何秋一走了之,但爛在那兒的華光船務還有許多紛雜的事務等待處理。
秦明因為秦牧頂替他坐牢那件事幾乎一蹶不振。
對公司的事務不聞不問,每天一門心思跑關係找人脈為秦牧減刑,甚至將秦家所剩不多的家底也慢慢掏空在這上麵。
江丞雖然從未公開見過秦家人一麵,沒有回過秦家,但他每每將壓在肩頭的繁重事務解決之後回到家裏時,眉頭仍是緊緊深蹙的。
他不能不管。
這是一個男人骨子裏的責任跟義務。
“先生,夫人今天又沒吃晚餐。”才回來便看見保姆一臉憂心的對他說道。
江丞這一段時間跑前跑後也很累工作上的壓力也很大,因為陸廷錚已經明言恒信上市後的第一件事便是他宣退出,今後整個公司都歸屬於他。
要管理一家市值上百億美元的上市公司,其中辛勞,自不必言說。
他卻是連休息片刻的打算也無,甚至連一杯水都沒有喝,一回家換好鞋便徑直走向臥室,去看米雅。
米雅總是紅著眼眶,顯然已經哭過,大約是知道自己情緒上的起伏與莫名,不想讓他看了擔心總是撐著。
他也不說,每每見到她第一件事便是附身在她額頭印上一吻,“小米媽媽,辛苦了。”
她們的女兒名字就叫小米。
江小米。
被他溫柔親吻過的她肩膀都在輕輕顫抖著,吸著鼻子,忍著眼淚,可還是忍不住情緒波動伸手緊緊抓住他,“不知道小米在醫院裏怎麼樣了,好不好……”
嬰兒放在保溫箱是不允許探視的,頂多隻能看錄相。
可她初為人母又哪裏放心。
“我們跟醫院打個電話吧。”
這就是他每天回家的第二個任務,第一個任務是親吻她,第二個則是溫柔的抱緊她然後撥打電話與她一起傾聽。
“喂,你好,我是江小米的爸爸。”
“她今天喝了幾頓奶?還乖嗎?有沒有哭?”
“現在是醒著還是睡著?黃疸指數下降了沒有?”
“好的,辛苦你了,謝謝!”
“……”
米雅在聽的過程中已經控製不住淚流,口中不斷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不該貪吃,你都跟我說了好多遍叫我不要吃太寒涼的東西,可我卻在明知春寒料峭時還貪吃冰淇淋。”
吃完便覺腹痛不止,要不是他瘋了般搶先將她一路送至醫院,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每當她提起這件事江丞便吻她,吻她的發鬢,吻她的臉頰,吻她的額頭,吻她濕潤的眼睛,聲音輕柔溫暖,“她可能是覺得冰淇淋的味道太好,就跟你一樣,也是個小吃貨,嚐到味道便忍不住想早早出世跟你見麵。”
米雅隻是將臉埋在他胸前,痛哭不止。
他極有耐心,盡管神色倦累卻從不流露一絲厭煩,溫溫柔柔,和風細雨,“別哭,醫生說她狀況不錯,說不定隨時都能出來,要是她出院了以後就要靠你這個媽媽來照顧了,所以你一定要把自己照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