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剛剛坐下,享受般地喝了一口香氣撲鼻的乳鴿湯的時候,電話又一次響了起來,她忽然有些心慌,差點連碗都拿不穩。定睛一看,屏幕上閃爍著沈星辰的名字。
當她趕到手術室門外的時候,醫生告訴她們,病人現在還在昏迷中,如果可以醒過來,並且癌細胞沒有轉移的話,他就能活下去,可是如果他醒不過來……
那個醫生還沒有說完,蘭夫人便腳下一軟,全靠沈星辰和黎清寧扶著,她們跟著從手術室裏推出來的移動病床,一起朝著監護病房走去。何嘉文躺在上麵,麵容蒼白得近乎透明,臉上的表情那麼沉靜,嘴角似乎還帶著一絲弧度。
然而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日子也似乎並不太好過。
新年馬上就要到來了,這座城市的冬天也寒冷得更加徹底,越來越厚重的烏雲翻卷著堆積過來,覆蓋在他們的頭頂,偶爾出現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但是空氣裏依然漂浮著可以隨時把人的呼吸凍結成冰的寒冷因子。
何嘉文一直都沒有醒過來,心跳儀器上的曲線一天比一天更加微弱,他戴著氧氣麵罩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看起來異常消瘦,就連嘴唇也沒有一絲血色,胸口隻是輕微地起伏著。蘭夫人每天隻能隔著玻璃看著他,臉上的悲傷也愈發濃重起來。
而蘭擎的情況,似乎也沒有任何好轉,他看著身邊這些人的時候,依然是一臉的陌生和淡然,就連看到小笙,也隻是淡淡地掃過。
新年過後,陽光忽然變得帶著一絲熱度,街上的行人一下子多了起來,以往行人行色匆匆的整座城市,再一次顯得擁擠起來,大街小巷都是逛街的行人,像是擁擠的股票交易市場,大概人們太需要溫暖的陽光了。
而何嘉文,也是在這樣的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醒過來的。
沈星辰激動得差一點掉下眼淚來,跟蘭夫人緊緊地激動相擁,然而她第一個想要告訴的,就是黎清寧。
但是奇怪的是,黎清寧的電話一直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蘭夫人坐在他的病床邊,握著他的手默默掉淚,看著他虛弱的樣子,說:“傻孩子,為什麼要自己扛著不告訴我,你忘了我還是你媽嗎?”
何嘉文眨了眨滿是紅血絲的憔悴的眼睛,勾起嘴角笑了笑,清了清喉嚨,發出一聲模糊而嘶啞的聲音。
“你說什麼?”蘭夫人向前傾著身子問。
“媽,對不起。”他的聲音那麼輕,可是蘭夫人還是聽到了,並且眼淚掉得更凶了。
沈星辰站在一旁,鼻息裏充斥著病房裏那種濃烈的消毒水味道,還有一些藥物的味道,在這些味道的混合之下,是他所散發出來的那種,充滿了生機和活力的味道,那種彌漫著和煦陽光和花朵芬芳的生命的熱度,雖然很微弱,但是還是讓她臉上綻放出明媚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