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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心底便呼啦被五月薰風灌滿。
她忍不住眯起眼來,感受那薰風的柔暖,吹拂眼睫。
輕吟道:“薰風自南至,吹我池上林。”
十五阿哥立即會意,哼了一聲道:“薰風解慍,晝景清和,新霽時候。”
這一刻,真真兒的是“熏風解慍”呀——東南來的和煦春風,可吹散心頭的煩惱——於是他本來想發的脾氣,這不是也發不出來了麼?
他無奈,又是心下靈犀湧動,便伸手掐了掐她麵頰。
“……饒了你這回。”
也是,想想自己幾歲了,而她才幾歲,便是想發脾氣,也總覺得那麼不好意思呢。
況且她靈動剔透如此,那些話既然出口難免傷人,索性不用了,她自心下都明白。
他便捉住她,“你好好的,不許淘氣。爺總不希望這當中會橫生枝節去……爺隻想等著,冬十下嫁吉禮完成,你便可順順當當進我的門。”
他凝著她,“你記住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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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陽節後整一個月,閏五月初五日,聖駕起鑾赴木蘭秋獮。
十五阿哥、十七阿哥等一眾皇子皇孫隨駕。
南三所裏,因為爺們兒都走了,便顯得比宮裏其他各處都更安靜。
況且十五阿哥、十七阿哥相鄰的兩個所兒裏,各自有侯佳氏和十七福晉都養著胎呢,兩個所兒裏的人就更是言行謹慎,唯恐驚動了去。
到了這個月份,侯佳氏的母親也得以按著宮規,進內來陪伴侯佳氏。
十五福晉點額雖自己身子也不好,卻強撐著下地,親自給侯夫人打點行止。
“依著宮規,您老白日裏可在所兒內陪伴侯妹妹,夫人隻管在侯妹妹那偏殿的明間處坐著。平日吃飯、用茶,都由咱們所兒的飯房伺候著,一應的或有短了缺聊,您老不必叫侯妹妹煩心,盡管打發使喚女子來告訴我。”
“宮規嚴謹,晚間您老是不能住在咱們所兒裏的。我便叫人已經在所兒裏南邊的長房打掃出了三間來,有個獨門獨院兒,您老盡管去住著。我這邊爺選了兩個得力的女孩兒和使喚太監給您用著,方便傳話,也免得您老還來回跑腿兒了去。”
侯夫人感謝得隻想下跪,都被含月和望月兩個扶住了。
點額含笑道,“侯妹妹好福氣,進宮以來凡事得體,阿哥爺喜歡,我也喜歡。若這次能生下一位阿哥來,侯妹妹的福氣更是在後頭呢。”
點額對這侯夫人如此,便整個擷芳殿中所上下都對這位侯夫人尊敬有加。
“不過是個庶妾之母,看這譜兒擺得倒當自己是阿哥爺的正經丈母娘了呢!”
因侯佳氏一直隨骨朵兒居住,那侯夫人自也是每日裏在骨朵兒所居的偏殿裏進進出出。偏這閏五月已是往年的六月,兒熱了,不能不開窗戶開門的,骨朵兒想看不見都不成。
偏侯夫人因顧著女兒的身子,每日裏在骨朵兒眼前出出進進的,偶然也又在骨朵兒的奴才們麵前不夠心的地方兒,便叫星燭和星燧幾個沒斷兩骨朵兒跟前嘀咕的。
骨朵兒難免多心,總以為這侯夫人仗著女兒將要臨盆,還有嫡福晉禮遇,這便不將她這個本主兒放在眼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