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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四日,皇帝受太上皇帝命,禦太和殿,宣太上皇帝敕旨,冊立嗣皇後,冊封貴妃、妃、嬪,如儀。
遣東閣大學士王傑為正使,禮部右侍郎多永武為副使,持節、齎冊、寶,冊立嫡妃喜塔臘氏為皇後。
因綿寧的拜求,她終於得以在儲秀宮接冊寶。
太上皇帝敕旨中有句:“佐治內朝,尚徽音之克嗣。”皇後聽到此句,終於悄然一笑,這顆心算是放下來了。
“佐治內朝”者,還是給她治理六宮的權力;“尚徽音之克嗣”,是她能承繼前代皇後的令聞美譽--她自是希望被太上皇帝認可,她是能將孝儀皇後的“令聞令望”發揚光大的。
總不能,她才是正妻嫡室,卻要眼睜睜看著那側福晉時時處處都與婆母有著冥冥中注定了一般的緣分去吧?
禮成,皇後先赴養心殿,在太上皇帝前行禮。
太上皇帝眯眼打量著皇後。光影流轉,他至今也還記著當年那個剛入宮挑選的女孩兒,他努力地回想著、想象著,當年九兒看見這個女孩兒的時候,心下會在想著什麼?
他想起九兒看完了人,便捧起排單來細瞧,繼而含笑偏首對他,“爺,您瞧這孩子的名兒,倒也別致。”
他看了,也是點頭。
點額,取“朱衣點額”的典故,的是被大人物選中的人。
他明白九兒未言明的含義——九兒是喜歡這個女孩兒的,隻是,九兒要他來最後定奪。
他也懂九兒彼時選中這個女孩兒的用意:這女孩聰慧而又賞罰分明,從在家就是管家的,便是上頭有三位兄長,且並不都是一母所出,卻也都肯聽她的話。
她因祖上多年在內務府包衣佐領,故此沒有一般名門閨秀的嬌氣和不知人間疾苦;而且喜塔臘氏她母家這一支,曾經出過太祖皇帝努爾哈赤的生母,即便是多年身在包衣,也絕對擁影舅家”的高貴身份。
彼時,他想的倒是與九兒微有差別。他最為看重的,倒不是這女孩兒的性子,他更看重的是這女孩兒母家曾經為包衣的過往——彼時,在他自己心目中,他比九兒年長了十六歲,理所當然是他要先走一步的。
若那一到來,九兒為母後皇太後,若皇後乃是名門閨秀,難免會因為九兒出身而趾高氣揚;故此他得選一個不敢在九兒麵前蹬鼻子上臉的,才能叫九兒的晚年時光,走得平順些兒。
——他們兩個一起選中了這個女孩兒,期望著她有一能成為十五的賢內助,希望她能母儀下,希望她能陪著十五走過未來所有的驚濤駭浪。
他豈能不重視這個子婦?
隻是,今日,當他真的等來了這一,看著當年的女孩兒,成為了今日年近不惑的中年女子,這般穿著皇後冠服,雍容典雅地向他走來的時候,他的心下,卻為何再也找不到簾年的期待和重視去?
皇後下跪,行三跪九叩大禮。
太上皇帝點點頭,“皇後,委屈你了。我大清皇後冊立,曆來都隻到皇帝乃至皇太後麵前,行六肅三跪三叩禮,她們那時候兒是都沒有太上皇帝啊,便用不著行這樣的三跪九叩的大禮;可是誰讓你趕上了呢,那就隻能委屈你當這大清唯一冊立之時行三跪九叩大禮的皇後。”
按規矩,皇後是到皇帝麵前行六肅三跪三叩禮。這對於一位正宮國母來,已是最大的禮了。
可是在太上皇帝麵前,所行的禮自然要高於在皇帝麵前去。可是《會典》裏也沒有現成的規矩,禮部官員不敢擅定,皇後也不敢貿然隻行六肅三跪三叩禮,這便也隻好循著最大的禮,行三跪九叩了。
皇後聽罷含笑道,“太上皇阿瑪言重了,子婦能給太上皇帝行禮,這非但不是委屈,實則反倒是子婦獨一無二的榮耀。”
太上皇帝點點頭,“皇後有心了。望你從今以後,用心輔佐皇帝,做六宮之表率,勤修婦德。”
太上皇帝又遣禮部尚書德明(滿尚書)為正使,禮部右侍郎周興岱為副使,持節、齎冊、寶,冊封側妃鈕祜祿氏為貴妃。
遣禮部尚書紀昀(漢尚書)為正使,內閣學士紮郎阿為副使。持節,齎冊、印,冊封劉佳氏為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