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0、
幾日後,皇帝交內閣與刑部審議的朝陽門之事有了結果。
左翼總兵、廿廿阿瑪恭阿拉和右翼總兵國霖二人,因未能事先預防和親往彈壓,皆得咎:
恭阿拉著改為革職從寬留任,免其折罰世職半俸;
國霖著改為降三級從寬留任。
但是皇帝卻並未隻責罰左右翼兩位總兵,步軍營左翼尉岐山、參將、遊擊等人均著照部議降三級調用。
明安這一次倒是逃過了懲處。皇帝旨意中明言,明安並非無罪,朝陽門出事,他身為步軍統領衙門的提督,黃昏踩死了人,他本人竟然半夜三更才去瞅了一眼。
皇上,也隻是因為此時步軍統領衙門提督一時更換乏人,這才叫明安暫免革職。但是明安也要跟這眾人一起罰銀子,來撫恤朝陽門擠死的十一個人:其中馬甲常洪撫恤銀百兩,其餘十人每人各五十兩。
消息傳來,星桂和四喜他們都擔心主子心裏難過,可是廿廿反倒鬆了口氣。
“人命關,朝陽門是我阿瑪的管轄之地,那我阿瑪就責無旁貸。皇上雖革職,卻還繼續留任,且並未罰俸祿去……我倒覺著輕了。”
“我實則反倒不希望皇上加恩寬貸。終究朝野下都看著呢,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便因我阿瑪牽涉其中,皇上反倒應該罰得更嚴格些才是。皇上如此加恩,這實則倒是我阿瑪給皇上添麻煩了……”
“朝陽門既然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我阿瑪心下自然警醒,來日便要多花幾倍的心思去看著朝陽門了。那他老人家難免會更勞累,我倒真舍不得。我寧願他老人家從此卸了這左翼總兵的差事去,回家好好享受些清閑日子去才好。”
月桂輕輕歎息,“誰不是呢?老爺從來都是性子散淡的人,哪裏喜歡官場上這些勾心鬥角去,他寧願每日一壺好酒,與三五至交談地去,又何苦拘在這些差事裏,勞累又勉強……”
月桂抬眸望住廿廿,“老爺卻不辭勞苦,為的自然還是主子您啊……主子在宮裏,終究也有倚仗母家之處,故此老爺才會勉為其難,扛了這些差事去。”
四喜便也道,“還有皇上的心意。都自古子都不想用外戚掌權,尤其是兵權,更何況是這京中的兵權……可是皇上還是交托給了老侯爺,這自也是要讓主子您心底下多一重倚仗不是?”
廿廿便笑了,“你們心裏也都跟明鏡兒似的,我心下何嚐不明白去?要不,我也枉為皇上之妻、我阿瑪之女了。”
外頭五魁進來稟報,廿廿二弟和世泰來請安。
廿廿正惦著家裏呢,這便忙道,“快劍”
和世泰進內,神色如常。廿廿遠遠瞧著,心倒放下了一半兒來。
和世泰行禮,廿廿忙問,“阿瑪可好?”
和世泰便含笑道,“阿瑪就知道姐姐必定懸心了,這才叫我趕緊進宮來給姐姐回話兒。阿瑪,革職是應該的,銀子也掏得值——唯有這樣,他這顆心才能落地兒,晚上也才能睡得著。”
“要不前些日子,剛得了朝陽門的信兒的時候,阿瑪愧疚得真是好幾都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去,不知道該怎麼補償那十幾條人命去。”
廿廿心下燠暖,眼睛又下發酸。
這就是她阿瑪,雖如今身在國丈的身份,依舊謙虛率直,不存城府。
廿廿便輕輕地笑了,“我是阿瑪的閨女,阿瑪如是想,我難道就不是這麼想的麼?這麼聽來,倒當真是父女同心,我倒覺欣慰。我擔心的不過是突然得了這信兒,阿瑪怕是一時要震動著。”
和世泰輕聲道,“不瞞姐姐,實則家裏早已得了信兒了……”
廿廿一怔,“怎得的?皇上是交給內閣和刑部一起議的,皇上自己也還不知道確切結果呢。”
和世泰點頭道,“是……睿親王家二阿哥禧恩給的信兒。因他剛得了外奏事處的差事,當值的時候兒正好接著了明公爺的奏本……”
廿廿也是意外,“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