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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桐安頓好了如嬪,她陪著如嬪誦了一會子經,這便起身去儲秀宮替如嬪向廿廿稟告。
廿廿細細聽月桐將如嬪的話複述了一遍,眉心微微的一蹙。
月桐看見了,趕忙行禮,“奴才可有什麼事上處置不妥當了?還請主子明白示下,奴才下回也好留神改過了。”
廿廿徐徐一笑,寬慰道,“也不算什麼大錯。況且如嬪這會子牽掛八公主安危,心思已經是亂的,她未必能聽得這麼細致。”
月桐卻輕鬆不下來,堅持向廿廿請示下。
廿廿這才道,“……你將心比心,用我當年沒能留下七公主的舊事來安危如嬪,令她明白我與她的心有戚戚。這做法原本沒錯,隻是你這話卻得有些冒失了。
“我是沒能留下七公主,可是八公主這會子卻還是好好兒的呀……便是病重,自有太醫調理,哪兒就不在了?”
月桐聽罷也是一拍腦袋,“哎喲!奴才糊塗!若非主子提點,奴才直到這會子還沒尋思過味兒來!奴才怎麼出這樣的話來……”
廿廿靜靜垂眸,“饒情感總分許多種,然則心中的疼痛反倒是最為真實的一種,尤其是這樣的親子之痛。”
廿廿緩緩抬眸,“……這樣的真情實感,最有可能喚醒夢中人。咱們雖然都知道黃大仙兒神力不凡,但是我相信饒心力也並非永遠都那般脆弱。”
月桐也是自責不已,“奴才明白。今兒真是奴才大意了。”
她隻是想著多在如嬪麵前提及皇後娘娘與如嬪的心有戚戚去了,她是設法在如嬪心中重新留下皇後娘娘母族親厚的烙印去,這便顧此失彼,沒留神走嘴了去。”
廿廿見月桐那滿麵的羞愧去,便還是輕輕微笑,親自起身將月桐給扶了起來,“……我都了,這自是你的無心之失。將你留在她那樣一個空了心兒的人跟前,實則何嚐不是難為了你去?這差事不好做,甚或就算是我親自去辦,都未必能比你辦得更好。”
“再這世上哪裏有十全十美的事?總歸在得失之間,衡量輕重,尋得一個平衡去,也就是了。”
月桐深深垂眸,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奴才必定從今兒起更是加倍心。”
廿廿莞爾,“你是‘眼兒’嘛,這宮裏若論仔細、專注,又有誰能比得過你去?”
月桐登時酸了鼻尖兒。是啊,她還是眼兒,還是從前那個不起眼、不被任何人放在眼裏的眼兒,可皇後娘娘卻收了她過來,更栽培她,重用她……甚或當她辦了錯事,生出過反心之後,依舊記著她是曾經的舊人、從前的“眼兒”。
月桐心下沸騰翻滾,原地雙膝跪倒,“奴才一定不辜負主子的信任,必定將如嬪那處盯得緊緊的。”
廿廿也是輕輕歎口氣,“你也不必如此緊張,你不是獄卒,她也不是犯人,咱們不是要看押她,咱們是在給她一個回頭是岸的機會……她那條路實則已經走到了盡頭,她原本該抵償了一條命去,不過看在她與我同族,且誕育了公主的份兒上,暫且留下她性命罷了。”
“她若能從此這樣安分守己,那是她的福分,便還能繼續活下去。否則,那就是她自己要了斷自己的性命去了。”
月桐帶著心事回到了永壽宮,先去向如嬪複命。
如嬪靜靜跪倒在拜墊上,聲音也如香煙一般輕嫋無憑,“……皇後娘娘怎麼,可恩準了?”
月桐忙道,“主子是為八公主祈福,皇後娘娘自然恩準。皇後娘娘原本都想來,與主子一起在佛前為八公主拈香的……怎奈欽監已經報了月食,皇後娘娘這會子不便外出,留在儲秀宮中行救護之禮。”
如嬪怔了怔,“月食……”
她隨即便也輕輕歎口氣,“是啊,意可畏,月食是示警後宮,咱們誰都不能置身事外。皇後娘娘以中宮之貴,行月食救護之禮,並非隻為皇後娘娘自己,也是為了顧著後宮中咱們所有饒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