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皇上給四阿哥封王之後,緊接著就又下旨意,特地獎賞四阿哥的新任師傅,“一載以來,四阿哥經書俱能熟習。昨日在同樂園,麵令和詩,所作律詩,尚屬穩妥。皆係顧皋認真教授,著加恩賞加一級,以示獎勵。”
而今年,皇上又禦筆親封了這位新任師傅顧皋,官職也更是耐人尋味——東宮詹事府詹事。
詹事府為明代輔導太子的機構,而按著大清的規矩,本已經很忌諱提“東宮”一詞。
可是皇上偏偏將四阿哥綿忻的恩師,禦筆親封為這個官職,這便與皇上早早就給綿忻封了瑞親王,簡直是異曲同工,都展現了皇上那都藏不住了、甚至都不想再壓抑的心意去。
——原本有人用了心,想從功課上折損綿忻的聲名去,卻沒成想,這反倒成了皇上再度“暗示”他對綿忻這個兒子的心意的機會去。
想來,那人此時心下的怒意,已然難消。
綿忻這孩子雖說天生聰穎,年紀雖小卻沉靜練達,但是綿忻畢竟年紀和閱曆上輸給二阿哥太多,廿廿也不能不更要多加小心些。
不過所幸,皇上剛過花甲之年,春秋鼎盛。去年慶祝六十大壽的時候兒,免了大臣們許多心意,還預定了要等十年後,皇上的七十大壽再呈進不遲。
故此就算綿忻還小,不過還有皇上護著。等十年後,這孩子就長大了,到時候兒也自然有了自己的羽翼去,那便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享太廟早一年遲一年都不要緊,左右每年都要春秋數祭。”廿廿心思沉靜下來,淡淡道,“這會子最要緊的,倒是十七爺病了。叫綿忻到十七爺跟前去盡一份孝心,那才是他更值得的。”
十七爺那麼個活蹦亂跳的人,便是年長之後還是淘氣的性子,可是正月裏隻因染了一場風寒,卻竟然說病就病倒了……廿廿此時不方便親自前去探望,便也唯有叫綿忻到十七爺病榻前去盡這份兒孝心,廿廿這心下才好受些。
與十七爺那是打小兒的情分,可是後來因為身份所限,她與十七爺也越隔越遠,這冷不丁聽說十七爺病了,回頭看去,才驀然驚覺,他們原來都已經走到了這個日過午、天將暮的年歲來。
如妃看廿廿一眼,“……倒是。四阿哥也帶著我們綿愉去了。不過四阿哥那孩子辦事就是妥帖,臨去之前還特地到我眼前來請示下,知道我擔心綿愉身子骨兒弱,怕染了病氣來。”
廿廿歉意道,“四兒這孩子這事兒辦得便有些莽撞了。你說的對,十七爺病榻前,又豈是五兒這樣小的孩子該去的呢?”
如妃倒釋然地舒口氣,“是我點了頭的。我覺著四阿哥說得對,十七爺是先帝爺的幼子,而綿愉是皇上的幼子,叫綿愉也去十七爺跟前盡一份兒心,自是先帝爺和皇上瞧見了,都能欣慰的。”
廿廿便微微笑道,“你倒縱著四兒那孩子去!這會子這便是你在替他說話了……”
如妃靜靜抬眸,“瞧您說的。我不替四阿哥說話,難道要替別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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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皇上親赴十七爺府上視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