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劫匪,不是件稀罕事兒,溫千嵐倒是第一次遇到這麼攔路的。
他好整以暇地站在山路上,打量著兩位強盜。
從麵容看,對方與他年歲相仿,可算為同代武者,修為則存在十足的差距。
兩人是人玄三重九階,他是地玄三轉二階,差了不止十年的功力。
比較修為等,此二匪在他麵前屬於小輩了,他自是不會懼怕。
“少說廢話,你當爺是傻子?”守護為狼的王榮,嗤笑地打量著。
樹後的伍興,陰厲更濃,將弓又拉開了些。
其實,強盜土匪也不容易當,要沒點眼力,危險與否不說,是會鬧笑話的。
大張旗鼓地劫道,卻隻弄了兩件破衣裳,好東西不認識給扔了,那當匪也不合格。
兩人的修為,是人玄三重九階,可以辨出溫千嵐的狀態——似乎剛經曆一場惡戰,被打散了守護,擊潰了修為。原本是多高的修為,他倆倒辨認不清。瞧年歲,一二轉?不重要了。
且他倆看得出,對方的武袍不是一般貨色。
縱然袍子毫無奢華,也不見流光溢彩,卻具備一定防禦之力。
雪花飄下,自行偏落,不沾衣袍。在此嚴冬,天寒地凍,對方如個廢人,衣著單薄又沒凍得哆哆嗦嗦。
就此判斷,此身武袍八成是四品,即便是舊的,仍值十幾、幾十塊元石。
幾十塊元石的收獲,是個大活了,何況對方是軟柿子。
王榮見其沒有屈從的意思,惱意騰起,厲然道:“最後給你次機會,不脫,爺剁了你喂狼崽子!”
直接下手的話,把衣袍弄破就不好了,會貶值。
溫千嵐沒有急躁的神色,他整理下衣襟,不緊不慢地說道:“兩位小兄弟,瞧麵相,應該比本人小一兩歲。本人勸你倆一句,回頭是岸,不要一錯再錯,越陷越深,當賊當匪不是謀生手段。你倆今兒搶了本人,便是與我結仇了,與人結怨毫無益處,趕緊找個正經的營生吧。”
殺人總得有個理由,淪落至此,他並沒積壓出泛濫的殺心。
當失去了那份能耐,心也就漸漸平淡了。
“跟爺講大道理,你是哪根蔥?”王榮聽得厭煩,時而為匪已有數年,他是殺過人的。
殺了一次,便敢殺第二三次,債多不壓身了。
或是說,有的事萬勿嚐試,一旦走出了一步,便沒了回頭路。
狠厲在臉皮遊走,他嘿嘿道:“遇到我倆是你倒黴,識相的,乖乖脫下武袍,省得爺麻煩。爺見你可憐,發點善心,放你條活路。你要是冥頑不靈,舍命不舍財,那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任何人!”
“執迷不悟。”溫千嵐淡定未減。
他首次當賊,去偷方華鎮藥圃的時候,固然勝券在握,他仍不由得緊張。
畢竟是做壞事嘛,與尋常爭執不同。
此二人攔路搶劫,不見緊張忐忑,顯然不是新手。
挑他這麼個喪失武力的人下手,欺壓弱小,定非綠林好漢。
為搶衣物,揚言要殺人,聲色俱厲,想來是心狠手辣之輩。
以上三點,說明此二人不死,以後會禍害其他人。
輕咳下,溫千嵐笑著說道:“別急,天色尚早,不忙著去用膳。話說,你倆攔路劫持,可否知道我是何許人也?不怕碰到硬茬?把我換成你倆,我現在會掉頭就跑,有多快跑多快。”
“你的廢話是真多,話癆啊!”王榮都是煩了,暗暗心生忌憚。
但若被三兩句話嚇住,還當什麼匪。
當匪,是過刀口舔血的日子,鋌而走險,富貴險中求。
不能因對方似乎有點來頭,便縮手縮腳,相反,越是有來曆的人,越是塊肥肉。
假如對方有地玄一轉的氣息,他倆不敢比量,為了小命著想,他倆專挑軟柿子捏。但溫千嵐明顯重傷殘廢了,又是滿身油水,此等煮熟了送到嘴邊的肥肉,若是不敢吃,他倆都鄙視自己。
所以,他倆定不會罷手,僅是怎麼殺,會相對穩妥的問題。
聽其狂傲的言語,可否知道我是何許人也,他惱怒了,言辭譏諷濃鬱:“爺管你是誰,落毛的鳳凰不如雞,你跟我充裝什麼大尾巴狼花尾巴狗,廢人!就算你是溫千嵐,衰敗至此,在爺麵前也得是孫子!”
在他們同代弟子中,不好說是小元界,至少在寧風府,溫千嵐是最為著名的武者,沒有之一。
寧風府成千萬上億人,沒有多少不知其名。
連落毛的溫千嵐,他都敢殺,何況是不知從哪來的沒毛野雞。
頂多是三品武者,有啥了不起,毀屍滅跡不留線索就是了。
王榮惱火,他戲謔地言道:“看樣子,你很牛掰啊,那爺是非殺不可了。去,給你個機會,先逃兩步。”
“挺嚇人,本人好久沒經曆這麼大陣仗了。”溫千嵐拍拍胸口,似有幾分緬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