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州淪陷了數年之久,偌大的州地,早被魔軍踐踏得不成樣子。
不分白晝黑夜,天空總是陰雲濃重,一副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恐怖之狀。
州地內,山崩地裂,遍地是暗紅焦土,泥濘沼澤,毒煙霧障。
整個幻州,瞧不見半點的新綠之意。
生長的植株,無不是邪惡之物,猙獰、劇毒,捕食所有的生靈,包括魔靈、巨魔在內。
那些魔藤,高可通入陰雲,藤蔓鋪蓋十數裏。巨魔狗膽,一腳踏入了魔藤捕食的陷阱,便是掙脫不得,藤蔓將之捆綁成粽子,藤條上的毒液、尖刺,會緩緩地將巨魔腐蝕成濃汁粘液,魔藤再將粘液吸食殆盡。
如今的幻州,已是鬼窟魔穴。
除了遠征而來的人族將王,再見不到半個活人,普通人來此,活不了半刻鍾。
孤雁島距離幻州不遠,哪有幸免的可能。
偌大的島嶼,從中間崩裂了。入目所見,盡是毀滅的痕跡。昔日的鎮寨村莊,隻剩下少許的廢墟。雨林樹木,要麼被魔物吃了,要麼化為了灰燼。本島曾經的土著居民,一個不剩,找不著骨頭渣。
幻州如此,嶽州與夜州,也沒比這美好。
此三州之地,人族縱是收複了,仍是廢土,想重複生機,太難了,唯有靠時間的力量來逐漸修複。
“哎……”邊墨沉歎。
龍州一戰的過程,他已清楚詳細,他自然明白,溫千嵐尤為忌憚伏屠。
那等爍世一戟,都沒能毀掉魔圖,是否殺死了伏屠,目前尚不可知。
反攻的此段時間,眾將王未見到伏屠的蹤跡,不代表對方已死。
“伏屠老鬼若是沒死,我再殺它一次。”沉重之色驀然褪去,溫千嵐言辭自信,帶份傲色。
他不否認,他十二分地忌憚伏屠。與之交戰,實在凶險,鬧不好死的就是他。不過,伏屠或魔圖,距離讓他膽怯懼怕,還差一些。畢竟結果不外於兩種,他死或他活,活自然可喜,死又有什麼好怕的。
怕既然沒必要,幹脆,別當回事兒。
瞧邊墨幾人神情壓抑凝重,他心中反倒有些惡趣味。
嵐爺也是武王了,哈哈!
記得他第一次見到玄煉王邊墨,是在鐵馬府,那時,他僅是地玄三轉的修為,且魂受禁錮。
對方是武王,他僅是大武師,固然他有破罐子破摔之心,仍不能在武王麵前放肆。自身的境地糟糕,希望渺茫,他若再惹怒了一位武王,所有的希望,將會斷絕。
他時而就會想,嵐爺何時能達到六轉武王之境,盼啊盼。
遭到十州封殺時,他不禁發狠,等嵐爺到六轉的!
之後,他從王宮遺跡回來,武力之強大,一時無倆。出戰龍州,眾武王需對他謹小慎微,生怕惹他惱火。
但那時,強大歸強大,他的修為境界,較之武王是偏低的。
從境界來講,眾武王仍然屬於他的前輩。
現在不同了,他同樣是六轉武王,修為、境界、武力,均不比邊墨等人差。
對修為高深的武者而言,年歲的大小沒什麼意義,他大可與一眾武王,平輩而論。
六轉六合,武王之境。
當然,他不會在邊墨幾人麵前得意大笑,做人要謙虛。
收斂神情,他正兒八經地問道:“玄煉王,詳細講下戰況吧,事不宜遲,爭取早早動手。”
幻州淪陷,眾武王在此,傳訊受阻。
他們隻以元糾符來溝通,傳達各州的戰報難以詳盡,溫洛二人無法事無巨細的知曉。
溫千嵐來了,邊墨頓感輕鬆許多。
對方才是小元界的頂梁柱,天塌了,對方最先頂著,他無需太過勞心擔憂,“算上你倆,幻州這塊兒,共有十八位武王,五十三位大武將。目前,我軍以清掃外圍為主,阻截從嶽州向幻州彙合的魔軍。魔軍挺老實,縮在幻州不出來,也沒滾回老家的意思,看樣子,是打算扼守幻州來頑抗……”
“巨魔的數量,可有明顯增多?”眺望地涯府的方向,溫千嵐麵有思量。
此個問題,邊墨給不出明確的回答。眾將王尚未攻入幻州,了解不到幻州內巨魔的數量,魔氣與陰雲的遮蓋,更阻礙了探查。暫時隻知,魔圖是在地涯府一帶,那裏的巨魔最多,應是在守衛魔圖,“魔軍應該是在屯兵,隻殺巨魔,不能從根本瓦解魔軍,關鍵是要從魔圖下手,先探查下魔圖的狀況,再做計劃。”
溫千嵐點點頭,隻要毀了魔圖,瓦解魔軍不是太難的事兒。
隻是,他也有私心。
應對魔圖,顯然是他的活兒,單讓秦征等人去衝鋒陷陣,沒準全成了魔圖的口糧。可他去鬥魔圖,同樣是凶險難測。此份風險,他不想自己擔著,太吃虧了。既然這是七州存亡之事,那還是大夥一起來擔吧。像龍州一戰,若無秦征、段睦等武王竭力應戰,他或許沒有翻盤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