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小溪邊,溫千嵐像個木頭人。
實則,隔著數裏,他對武場上的情況,是了若指掌。
類似的事情,他做過二十幾次,分寸掌握得仔細,出不了事。
如他給林左的長棍,是打不死人的,最多打個皮開肉綻,傷不到骨頭與髒器。
決定他收不收徒的條件,全看林左如何做。
武場上,慘叫聲吵鬧。
沒參合打架的少年人,驚慌地跑回寨子去喊長輩。
平常練武,切磋打架是常有的,但這次,林左是瘋了要殺人。
“爹,救命啊!”一位少女驚叫著逃跑,摔個滿地葫蘆。
而滕高遠被打懵了,腦袋裂開的疼。
疼地他手腳發軟不停使喚,血水混合泥土,沾了半邊臉,狼狽得很。
砰。
“你哪跑!”林左抬腳踹翻滕高遠,腳掌踩在對方胸口,居高臨下的怒斥。
以往,對方不止一次這麼對待他。
仇怨加利誘,林左動了殺心。
怒火衝冠,他腦袋是空白的,不由分說,朝滕高遠的腦袋猛砸一棍。
砰。
砰砰。
一棍之後,接連又是兩棍。
以他的力量,泄憤地猛砸三棍,滕高遠的頭顱應該定被打碎。
事實上,滕高遠除了頭疼得發暈,依然隻受皮肉傷。
“別殺我、別殺我……”他已嚇懵了,沒了往日的神氣,隻剩驚恐地求饒。
凶狠讓麵皮猙獰,林左愣愣地,“怎麼還不死?!”
砰砰。
他再砸兩棍,滕高遠竟仍能求饒。
林左覺得有點不尋常,但正值殺人,哪有工夫細想。
他怕殺得慢了,溫千嵐會不收他為徒。
“棍子打不死人,用刀、對、用刀!”憤怒緊張激動,林左全身在顫抖,神色有些瘋癲。
他將長棍扔到遠處,在附近撿起了一柄鐵木刀。
鐵木的兵器,平常是他們練武用的,重量較輕且很堅硬,刀為木質無刃,練武時省得被誤傷。不過,一根折斷的筷子且能殺人,何況是刀尖多少有點尖銳的鐵木刀,刺破滕高遠的喉嚨,不信他不死。
然而,撿刀回來,林左卻是下不去手了。
“求求你別殺我,別殺我,我再不敢打你了……”
被踩在腳下,滕高遠有氣無力地掙紮,雙手胡亂擦摸臉上的血泥,驚恐地求饒。
林左舉起了鐵木刀,他咬牙切齒,再三比量,卻遲遲沒有刺下。
往日被欺辱時,他真恨不得殺了滕高遠。
有一次,他甚至想抓條毒蛇,找機會毒死對方。
此刻,林左心中的怒火,卻在消散著。
一個個的念頭,不自主地浮現。
他認為滕高遠非常可惡,欺人太甚,但對方才十三歲,比他小三歲多,還是個小屁孩。
以前,對方雖然總仗著本事欺負他,但最多打他個鼻青臉腫,沒抄過家夥。
即便寨子中的同齡人,大多都欺負過他,但寨子裏的大人,沒有冷眼對他。這麼殺了滕高遠,是不是太過火了?前輩也說了,就算不殺,仍會給他第二關考驗的機會,隻是特別困難。
假如收徒的要求是非殺不可,他定然會怒下殺手。
這次機緣,做夢都夢不到,他絕不肯輕易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