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立極雖然嘴上說明白了，但是心裏卻是非常之抗拒，畢竟他是大一統下成長起來的一代科舉士大夫，但是沒有辦法，天子要這麼幹，他這個首輔是對抗不了的，要是擱在曆代大明天子，他們這群文官還可以玩一出請辭逼宮，可偏偏當今天子不吃這一套。
而且他還知道天子隻不過是舉個例子罷了，並不是要分享他的權柄，真要是這樣，天子為啥把軍權和財權抓的那麼緊？
唔，必然又是這位陛下忽悠全天下的讀書人，哦，是全天下所有人，為他的窮兵黷武提供更多，更廉價的炮灰。
這就是個假象啊......一個讓全天下人為之瘋狂的假象啊......
他想到這裏，便試探著問道：
“陛下，可是當今大明老勳貴......並不足以承擔封建義務啊！”
他這樣的老古董自然明白什麼是真正的封建，大明這樣的“封建”要是擱在太祖朝以九大塞王為主體的軍戶製度，那麼勉強還算半個封建，可是如今......大明的讀書人可不會認為大明王朝是封建。
而是天子與士大夫共天下的中央集權王朝，然而大明的科舉士大夫並不想承擔共天下的義務.......
大昏君聽到這裏，環顧左右道：
“先生，這個朕是知道的，他們現在和讀書人也沒有什麼區別，但，用人之道，朕最是清楚不過了，無非就是以利相交，諸卿也別覺得朕說的直白，尤其是先生，咱們大明的讀書人什麼都好，就是羞於言利，可是偏偏私底下貪婪成性，古人雲，天下熙熙，皆為利往，以朕看來這是人性，朕亦不打算壓製它，因為朕也是這般......”
他又目光灼灼地盯著老黃繼續道：
“而朕卻能帶天下極少數人帶來利益，而我大明的讀書人要是知趣，那便拚命往那極少數人中擠吧，要是不識趣，那便就是被拋棄的命運，諸卿，時代不同了，朕要開啟的時代，便是秦皇漢武唐宗，亦是不及萬一的......”
他說到這裏，便故意停頓了下，看到眾人卻是一臉茫然，於是又自顧自地說道：
“是以，朕讓諸卿的子嗣全部去新式學校接受教育，而不是讓他們學什麼四書五經，讓他們學到經世致用之學，才能擠進那極少數人中去啊......”
這下眾人終於明白了，天子果然以利相交，就連他們這些人的後代，也考慮進去了，試問，這樣的君王，自華夏以來，還有過嗎？
堯舜？不見得吧？
“臣等謝陛下隆恩......”
眾人齊聲拜服，同時眼中閃現過無數道精光；喬大升不敢相信地偷偷使勁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張群捏了一把自己的手心，周奎倒是淡定，依舊一副鐵公雞的模樣，老黃則是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
而他們的動作表情，都沒有逃過大昏君的眼睛，他隻是淡淡一笑，以他兩世為人的人生經驗告訴他，這樣實實在在的“大餅”，是誰也禁不住誘惑的。
是以，他從來不幹臣子們幹劈情操，講什麼大義，什麼君子之交之類的鬼話，因為別人也不是傻子，實實在在的利益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