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明揚,還真是大方。
簡明揚看著低頭正在認真看著合同的安涼初,她的眉心和那個人很像,至少有八分相似。
中年男人靠在椅子上,貴氣渾然天成,狀似無疑的問道:“聽說安小姐的母親叫周雅琴?”
她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簡明揚滄桑的眸子一亮,心頭忽然就躁動了起來。
“那安小姐現在是和自己的母親住在一起嗎?”
簡明揚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來有什麼別的用意在裏麵。
放佛就像是一個長輩在問著小輩最普通不過的話題罷了,而安涼初心裏也僅僅隻是懷疑了一下,便抬起眸子看著他說:“家母已經離世了。”
周雅琴的死,她至今都記得。
她隻要微微一想,就能想到母親臨死前那不甘和絕望的眼神。
她死了?
怎麼可能?
簡明揚心頭一震,臉上卻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合同已經簽好了,我想簡老板應該需要再認真看一下。”
合了手中的筆,放進自己隨身攜帶的酒紅色包包之中,她臉上的表情始終都是淡淡的。
似乎經過這幾個月的打磨,她已經失去了鋒利的棱角,剩下的隻有冷靜和穩重。
簡明揚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收了起來,他的重心不在這裏。
他聽到安涼初說,周雅琴死了。
簡明揚抿了口咖啡,說起來,這還是安涼初第一次見到簡明揚,並不粗獷的五官,即便已然是花甲之年,看上去也是那麼的神采奕奕。
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安涼初第一眼看見這個男人的時候,心裏竟然有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說不上來奇怪在哪裏。
別人都說,簡家的家主不好相處,可是為什麼她覺得,這個簡明揚竟然格外的好說話,就連談合同都沒有多餘的話。
“安小姐這麼年輕就大有作為,還真是後生可畏,不過……我很好奇,你這麼年輕,你的母親難道是因病去世的嘛?”
簡明揚問著,眼睛一直看著安涼初的麵部表情。
“簡老板問這個做什麼?這是我的家事,咱們生意人出門就隻談生意,不談別的。”
她是不願提起周雅琴的死,以前她總是以為母親是被傅雲璟害死的,知道傅雲璟死後她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隻不過是於曼的離間計罷了。
直到如今,她失去了兩個生命中最愛的人。
看到安涼初似乎不願意談到這個問題,簡明揚連忙笑笑說:“安小姐你不要誤會,我隻是一時間好奇罷了。”
端起咖啡,輕輕的抿了一口,醇香濃厚,暖人心扉。
“隻是不知道安小姐能不能滿足我這個好奇心?”
簡明揚似乎並不打算放過這個問題,他很想知道周雅琴到底是怎麼死的。
端著咖啡的手頓了頓,窗外的陽光很好,她淡淡的吐唇說:“賤人所害,死於非命。”
“這下簡老板的好奇心可否滿足了?”
杯子放在桌麵上的聲音清脆動聽,卻讓簡明揚心裏狠狠一突。
賤人所害,死於非命……
心裏忽然湧上來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有愧疚,有悲傷,更多的卻是後悔。
“抱歉,我也沒想到安小姐的母親會死於非命,不過生老病死,還請安小姐不要過分緬懷才是。”
雙手放在膝蓋上,這個男人給安涼初的感覺就是溫淡和神秘。
哪怕隻是一個老人,可她坐在他的麵前也依舊會有一種淡淡的威壓感,這是多年行跡商界之中修煉而來的。
的確是死於非命,可是外界卻什麼都不知道,隻知道她的母親是忽然猝死,隻有安涼初自己清楚的記得母親到底是怎麼死的。
還有傅雲璟。
她連傅雲璟的最後一麵都沒能看見。
匆忙入館,她就做了他的未亡人送他下葬。
那場車禍,傷及心肺,醫生告訴她,即便是大羅神仙也不一定能撐得過來,更何況是一個凡人。
見安涼初遲遲不說話,簡明揚自知隻揭了她心底的傷疤了。
他在來A市之前,便已經聽說了關於安涼初以前的傳聞。
死了丈夫,自己獨自帶著一個孩子生活著。
一個弱女子,拿什麼去撐起這一切。
合作隻不過是個借口,簡明揚很想見她,便用了這麼個借口約她出來,名正言順,不會讓人多想什麼。
“安小姐?”
簡明揚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安涼初回神,才發現自己剛剛竟然走神了,便馬上不好意思的笑笑說:“抱歉,一時間想事情想的深了。”
“沒關係,安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