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王一家子被安排在後宮南邊的長信宮,近禦花園。
偏殿一廂房此時還亮著燈光,窗戶半開,暈黃色從窗戶縫隙漏了一片出來。
從縫隙往裏看去,能隱隱看到絕美女子些許影子。
紅豆一襲白色裙衫還未褪下,從宴場上回來後,她便坐在窗前,看著麵前巴掌大的錦盒發呆失神。
遲遲沒有打開。
夜色一點點深下來,窗外吹來的夜風帶上了濃重露汽,帶著沁涼。
那股涼意讓她呆怔眼眸恢複清明,貝齒輕咬下唇,她伸手將那個錦盒打開。
一個碧玉通透的玄武印章呈現眼前。
紅豆隻看了一眼便將蓋子蓋上,妥善放好後熄燈上榻。
他送她傳國玉璽,多貴重的禮物。
可是,她想要的從來不是這些東西。
不過她也不會還他就是了。
視線往窗戶那邊轉去,窗紙上有暗影一閃而過,紅豆哼了聲,閉眼睡覺。
屋內熄療,站在屋外的人,影子立刻被月色投放到窗戶上,他知道她定然察覺到了,他聽到了她輕哼。
隻是終究不敢上去,不敢去跟她一句話,哪怕隔著窗。
五顏六色的臉,更不敢讓她看見。
本來半張臉的疤痕便已不好看。
腦海裏閃過閆容謹那張五官深刻的臉,棄抿了唇角,將麵具戴上。
夜深人靜,站在燈光伶仃的宮道上,一時間竟然不知何去何從。
夜風沁涼拂過,漫黑幕下孑然一身,落寞寂寥便最容易被渲染。
沿著漢白玉道前行,在禦花園入口假山旁,棄看到寥在那裏的身影。
四目相對,各自眼睛裏都沒有多少情緒。
“過來,陪朕走走吧。”風墨晗道。
罷不等少年應聲,徑自背著手往前走去。
棄抿了抿唇,跟上。
好一段路無言,之後還是風墨晗開口打破沉默,“以前朕也年少,對很多事情其實都懵懂。知道有你的存在,朕並不上心。便是重來一次,朕也會是一樣的反應。”
當年得知善睞懷孕,他心裏並沒有多異樣的感觸。
他自己就是皇家出生的孩子,興許生薄情,他完全沒有自己當爹聊自覺。
他跟善睞之間,至今他都不清楚,那晚上到底有沒有發生過什麼。
“後來你被接回柳家大院,彼時你方兩歲多,朕也隻是個不足二十的少年。巴豆跟紅豆喚朕堂兄,你跟他們差不多大,朕委實認不了你做兒子。”
稍作停頓,風墨晗看向身邊沉默少年,“這麼多年過去,你可恨過朕?”
人人都七七是他的孩子,可是他不認他,便是現在,他也難以想象這個長得已經跟他一樣高大的少年,興許真是他兒子。
他沒當過爹,至今膝下無子。
棄好一會沒話,最後,漾出一抹似哭的笑來,淡淡凝著眼前男子。
他道。
“不曾恨過你。”
“我跟你一樣,你不想當我爹,我也不想當你兒子。”
“別人都我是你的骨肉,倘若可以,我寧願將那一身血液流幹,還你。”
若我把屬於你的血液流盡,我可不可以,跟紅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