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景沉默地看著他,剛才南宮冥的那一番話在他聽來更多的是一種怨憤。這種將所有的錯誤都怪罪在別人身上的想法,讓他太熟悉了。
當年隨母妃居住在後宮中,身旁無數被父王冷落或是從未得過恩寵的那些嬪妃們,終日聚在一起。
“聽說了嗎,聖上最近寵幸的那個小妖精之前不過是一介宮女,也不知是什麼狐媚子變得,麻雀也能飛上枝頭,哼!”
“就是,我爹好歹也是個五品官,論身份論地位她哪點比得上!可惡,聖上一定是中了妖術!”
“小妖精,總有一天要讓她嚐嚐我們受過的苦頭!”
那嘈雜,細碎的抱怨聲無時無刻不伴隨在他身邊,人性中最黑暗最負麵的情緒仿佛夢魘,充滿了他的整個童年。
“陽兒,沒事。”一個輕柔溫和地聲音在耳邊響起,趕走了夢魘。
儷妃溫柔地撫摸著自己孩子的頭發:“你就當那些不過是鳥兒的吵鬧,不要聽進耳裏,母妃會陪著你的。”
年幼的孩子雖然聽不懂那些惡毒的話,但對周圍的氣氛卻比誰都敏感。
儷妃明白這些,她無法阻止那些女人,隻能盡全力安撫自己的孩子。深宮後院看似華麗,但不過是一個富麗堂皇的墳墓罷了,那些如同自己一樣可悲的女人再進入之時,就已經代表著生命的終結了。
“二皇兄,我原以為你應該明白,將過錯都怪在旁人身上,隻是最可悲的行為。”陽景開口,那平靜的語氣表示著,他的心境並沒有受到南宮冥的影響。
“可悲?哈哈哈哈哈。”南宮冥聽到這話,有些神經質地大笑著,曾經那溫文爾雅,如竹般清雅高貴的冥祁軒早已不複存在。
留在此處的,隻有一個被逼至末路,歇斯底裏的可悲君王。
就連他自己也想不透,自己一生都在算計,步步為營,可為何到最後卻輸的如此徹底?
輸。不,他南宮冥怎會輸!
南宮冥的神情突然變得猙獰起來,他盯著陽景,眼神陰霾:“即便你做到如此地步,又能得到什麼,已死的皇弟啊。”
“嗬。事到如今,你還認為,恢複了記憶的我,還同你一樣對這個位置念念不忘?”陽景冷冷一笑,帶著一些憐憫看向那個雖還身居高位上,但心已跌落至塵埃的末路帝王,“很遺憾,我的二皇兄,從始至終我都毫無興趣。”
“你!”南宮冥聽到這番話,心中仿佛被重錘擊中,他一直以來當做阻礙的敵人,卻連與他爭奪的意思都未曾有過,這一切不都成了自己一廂情願的獨角戲了嗎!
不,不隻如此的,還有一個,還有一個的存在!
原本失焦的瞳眸突然因為腦海中一閃而過的身影而猝然收縮了一下:“那,珞葵又如何?”
聽到這個名字,陽景的神情微變,眉間不自主地皺了下,但他很快隱藏了這些幹擾的存在:“珞葵,她不曾屬於任何一個人。你我,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