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白順手拿了一本冊子,不想是楊淩抄寫的一本手劄,寫的是此地的地理誌,倒沒想到他還有這個愛好。
既是有如此愛好,說不得以後要帶上他出門,去看看外麵的山川大河,廣袤世界。
楊淩的字淩厲飄逸,瞧著就賞心悅目,曲小白看著就覺喜歡,至於文筆麼……楊淩的文筆可用簡練二字形容,連一個拖泥帶水的字都不存在。
坐了不過一刻鍾,外麵便有人叩門,曲小白擱下了書,心道,這裏是她的內院,可不知是誰這麼大的膽子,來敲她內院書房的門。
珞珞去開了門,看是王平王師爺,道:“王師爺?王師爺不是在廳裏吃茶麼?莫非是走錯了路?這裏是內宅,夫人的住處。”
珞珞毫不客氣,攔客。
王平道:“我知道這裏是夫人內宅,本來是想找楊公子說幾句話,既然楊公子不在,和夫人說也是一樣的。”
“珞珞,請王師爺進來坐吧。”
是人是鬼,總要露出真麵目來的。曲小白從來也沒把那些封建禮教放在心上過,什麼外男,什麼女眷,偶爾用一用,是擋人的托辭,她可不會迂腐到真的當回事。
珞珞把王平請進了書房,一臉的不高興,“王師爺請坐,婢子這就給王師爺奉茶。”
王平看她一眼,淡淡一笑:“奉茶就不必了,我就是來和夫人說幾句話,說完就走。”
曲小白坐在椅子上,沒有動彈,也沒有起來行禮,眸光淡然地看著王平,道:“王師爺想說什麼,可直說。”
“夫人是個痛快人。那王某就直說了。”
曲小白挑挑眉,表示她願聞其詳。
“楊夫人,我是想來告訴你,朝廷已經有人注意到了新莊,你和楊公子,還是小心些的好。”
王平說道,眸光很從容地打量著曲小白的書房。
書房裏全是手劄、圖紙,很少有世麵上的刊印裝訂書。
王平明顯很好奇那些手劄圖紙都是什麼,但他也沒好意思去看看,畢竟,這是人家的書房,不能太不懂禮貌。
曲小白直接忽略他打量的眸光,道:“王師爺說的這些,剛才在前廳,張大人不是說了嗎?我不明白王師爺再說一遍的意思。”
王平的意思,曲小白確實不大明白,他說的太隱晦,而且,他的身份也太模糊。若是知道他是那一方的人,或可以猜度出他所指到底是什麼人。
王平道:“夫人和慕小將軍走得太近,慕小將軍麼,一直就是朝中某些人的眼中釘。”
曲小白道:“王師爺說的這些太深奧,我一介鄉下小婦人,實在聽不懂。慕小將軍過去幫助我,那是看在我還能賺點銀子的份上,如今呢,則是因為楊淩立了些軍功,又為著大涼邊境安定受了很重的傷,所以才幫了我們一把。若說走得近,我們可不敢高攀的。想來朝中的大人們,應該也是一眼就能看透的。”
“有些事不消我多說,夫人應該心知肚明的。夫人,以楊公子的身份,若是被朝廷的人注意到,恐怕是會牽扯出很多事。我就是想請夫人和楊公子多小心,至於夫人和楊公子選擇怎麼做,我就沒辦法置喙了。”
王平的表情淡淡的,曲小白甚至在他的眼睛裏都看不出什麼情緒。
老狐狸一隻。
他竟然也知道楊淩的身份?
知道而不說出,他是在幫著楊淩。
曲小白對他初次幫助她和楊淩的事記憶猶新,直覺告訴她,他應該不是敵人。
但立刻就相信他,她也是不會那麼傻的。
“多謝王師爺的提醒。不過呢,我還是有些不太明白,可否請王師爺給我夫妻過條明路?”她問的也算是隱晦,這所謂的明路是哪一條路,王平不明說,她自然也不好明說。
王平抬眸看看珞珞,曲小白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道:“珞珞先出去。”
珞珞趕緊退出了書房,帶上了書房的門。
“現在,就隻剩下你我,王師爺可以說了吧?”
曲小白坐正了身體,正色地看著王平。眼前這個男子四十左右的年紀,白麵皮,麵相尋常,屬於放在人堆裏就認不出來的那種,偏他本人還低調得很。
“我相信,以夫人的聰明,現在已經知道楊公子的身份了吧?”
曲小白看著他,不說話,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他笑笑,繼續道:“那些人可一直都沒有放鬆過對那個孩子的追殺,如果讓他們知道,楊公子就是那個孩子,以楊公子現在的勢力,我覺得,和他們鬥還有些差距。”
曲小白定定地看著王平。
王平最後這幾句話,透出的信息太多,她甚至一時都不能分析出其中的各種關係。
“你是誰?”曲小白眯起了眼睛,肅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