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鈞亭看著左娉婷,一字一句都十分認真,他知道,其實左娉婷是想回去的,如果她不回去,那麼京城裏的閑言閑語會把她壓垮,而且左娉婷會一輩子都處在後悔和內疚中,永遠會有這件事壓著她,讓她的餘下半生都喘不過氣來。
“可是,我怕……”
左娉婷的話說法一半就停了下來,低下頭,沉默,連同心情和氣場都變得低落落的。
“你信我,我一定會活著的,不管怎麼樣,你一定會看到我活著的,等到你守孝三年之後,我便和皇上提親,娶你進門,將軍夫人不比王妃差的。”
宋鈞亭知道左娉婷的顧慮,的確,封湫關一行危險異常,誰也不能保證可以活命,左娉婷也是估計到這一點,所以才不肯回到京城。
宋鈞亭給她倒了一杯茶水,熱氣騰騰的,正好可以暖身子,遞到左娉婷的麵前,寵溺的看著她。
“乖,會沒事的,我十幾歲就率兵出征,這麼多年,都沒有事,你就放心好了。”
左娉婷嘟著嘴,將水接過來,吹吹氣,等茶水涼了些,大口大口的吞咽,一邊眼淚就順著眼眶往下流出來。
“你騙人,你們都騙人,我父親也是將軍,和你一樣從小帶兵,沒有過敗仗,我母親對父親一見傾心,便下嫁給了父親,那次戰事危險,很久沒有上戰場的父親臨危受命,他走的時候,將我抱在懷裏,親吻著母親的額頭,告訴我們,說等他回來,可是他一去,便沒有回來了,甚至連一副完整的屍體都沒有,隻有零碎的屍體,母親悲痛欲絕,卻還是咬著牙將我養大,我經常看到她躲在房間裏,拿著父親送她的簪子在哭,我知道,母親有多後悔,我也知道我攔不住你,所以我想跟你一起。”
宋鈞亭從來沒有聽過這段故事,聽著左娉婷講出來,宋鈞亭隻覺得心口像是被螞蟻一點點吞噬一般,揪心的疼痛。
“我知道,如果再給母親一次機會,她一定還是會放父親去,因為這是父親的男子胸襟,他們誌在四方,所以我們就隻能在家裏等著他們,可是我不想過這樣默默等待的日子了,你就讓我陪著你去吧!”
左娉婷哭的難過,想起了自己塵封多年的故事,情緒湧上來,便再也克製不住了,撲在宋鈞亭的懷裏,眼淚都已經濕潤透了宋鈞亭的衣服,可是左娉婷還是停不下來。
“你聽我說,你一定要回京城,一定要去看長公主最後一麵的,否則你和我餘下的半生,都不會安寧的,就當是為了我們的以後,你一定要回去,知道嗎?”
宋鈞亭不斷的撫摸著左娉婷的頭發,想要減緩她的痛苦,想要說服左娉婷回京城,不僅僅是去看長公主,還有自己的私心,封湫有多麼危險,他比誰都要清楚,正是因為清楚,才更不想要讓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