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魃的命沒了正好,可是留下人麵蠱?鳳卿卿不由得一皺眉,金妖婆嗬嗬一笑:“小姑娘放心喲,我老婆子早就發過誓,終生不會用蠱害人了,這蠱我拿去,也不過是留個念想。”
鳳卿卿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好。”
“好好好,”金妖婆不住點頭:“明日,我需先把這張麵皮揭下來。”
鳳卿卿道:“請盡管施為,需要什麼,就吩咐他們。”
金妖婆應了,便開始指手劃腳的吩咐影衛,鳳卿卿轉身出來,對樓聽雨使了個眼色,樓聽雨會意,便折袖跟在她身後。鳳卿卿看左右無人,便傳音道:“我覺得這老妖婆有點不對勁兒。”
樓聽雨嗯了一聲,亦傳音道:“是。她的每一個動作,其實都有文章,都是在與炎魃說話。”
鳳卿卿道:“我隻覺得她指甲劃的詭異。”
“對,”樓聽雨徐徐的道:“這山莊裏還有金烏教的人,這兩日,一直有人在與炎魃傳訊。我扣著那十二人未曾處置,不時有人前去窺探,可是他們的高明之處就在於,動作聲音都能傳訊,可是明麵上,卻完全沒有任何交集,若不是十分留心,竟是完全看不出。”
鳳卿卿有些犯愁:“那現在怎麼辦?這事兒拖不得。若是要等到那些人毒癮發作就晚了。”
“放心罷,”樓聽雨側頭對她一笑,雙瞳明朗:“他們固然別有居心,我們卻也是早有防備。”
“那明天怎麼辦?”
樓聽雨沉吟了一下:“炎魃顯然是要放棄這張麵孔,所以才要剔下來,這與我們的目的並不背離,我們且靜觀其變就是。”
鳳卿卿默然,與狼共枕甚麼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第二日,金妖婆便著手為炎魃剔除那層人皮麵具。鳳卿卿怕她搗鬼,終於還是忍著惡心去看了幾眼,這人皮麵具,本來就是活鮮鮮時取下,又在炎魃身上戴了太久,皮肉似連非連,剔下來的情形,鮮血淋淋,宛似剝皮拆骨,著實有些恐怖。
鳳卿卿隻看了一眼,就捂著嘴衝了出去,一陣作嘔,便不曾留意,那炎魃與金妖婆,極迅速的對視了一眼。可即使房中再無旁人,兩人也自始至終,未交一語。
鳳卿卿搜腸刮肚吐了一場,捂著嘴回房,便見君不識坐在房中,對麵坐著樓聽雨,正冷冷的道:“……湛塵性情固然堅韌通達,可是此刻他皮肉血脈,早已經稱不上是人,隻是一攤活肉而已。現在尚保有幾分神智,再過最多一年,便會成為一攤無知無識的血肉,除了呼吸,什麼也不知道,那活著與死了又有何差別?費諾大功夫延他之命,與他又有何益……”
鳳卿卿有氣無力的向君不識點了點頭,也來不及欣喜,樓小哥居然真的把人給請了回來。
她昨天一發現金妖婆不對勁,簡直就是坐立不安。所以樓聽雨便帶著洛河圖,連夜去了江南,名義上是讓洛河圖教青菲寒天訣,私底下,當然還是希望借此打動君不識,能夠主動出手。也不知樓聽雨用了甚麼辦法,居然真的把君不識給請來了,當然,是暗中進的山莊。
鳳卿卿好不容易才抑了惡心,問:“那鳳誠呢?”
君不識顯然不想搭理她,眼皮也不抬的道:“我須見過那人麵蠱,才能確定能不能解。”他瞥了鳳卿卿一眼,忽然伸手指著她:“你去給我取些來。”
鳳卿卿臉色都變了,想想剛才金妖婆一手拿刀,一手扯起長長一張人皮,喉口頓時就是嘔的一聲,可是已經吐無可吐,隻巴著窗子空嘔了半天,樓聽雨急站起身,遞了杯茶給她,又從腰間解下香囊讓她捂在口鼻間,轉頭道:“君先生,不如我去取些來罷。”
“不必。”君不識冷笑:“就要讓她去。”
鳳卿卿臉色登時就是一變,樓聽雨凝眉,來回看了看兩人,隻得輕咳著解圍:“卿卿,其實君先生並非刻意刁難。你天生血脈特別,不會為蠱所傷,所以……”
“不對。”君不識冷笑連連:“我就是刻意刁難!旁人取蠱,我給他一樣器皿就是,一樣不會為蠱所傷!可是我就是要她去!”
鳳卿卿連氣加怕,小臉兒泛白,直到這會兒才真的明白,啥叫脾氣古!怪!她到這兒這麼久,還真沒人會這麼對她!就連鳳來帝那次,也是雷聲大雨點兒小!
可是再想想人家莫名其妙被她連累,惹上了這麼多麻煩,瞬間心平氣和,點了點頭,一句話都不曾說,便轉身往外走。樓聽雨終究還是不忍,輕咳一聲,低頭跟上,君不識在後頭冷冷的道:“你若替她取,我會讓她再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