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心病還需心藥醫(2 / 2)

接連兩天粒米未進,喝口茶都要吐,夜裏點了睡穴才能勉強睡一會兒,穴道一解立刻驚醒,才兩天就蒼白的不成樣子。一家人都急的不得了,想盡辦法,可她死活就是吃不下。

鳳卿卿也急啊,這前有狼,後有虎,馬上就是神誕,又是一個必定要草原眾族齊集的時刻,諸事繁雜,步步危機,她又頂著個騰格裏天神的身份,千百雙眼睛盯著。她是真不想拖後腿,奈何怎麼都忘不了……

君拂柳再端上白粥的時候都快哭了,鳳卿卿也想哭,拚命的看天看地想東想西,可還是沒忍住,一歪頭就吐了。

有人掀簾子進來,君拂柳抬頭一看,登時大怒,把勺子往碗裏一丟,冷冷的看他,君不識全不在意,坐下來,直接伸手:“把脈。”

也不知是誰跟他說了,居然特意來把脈。其實鳳卿卿心裏煩的要死,也慪的要死,眼前要是寒江雪或者樓聽雨,早就遷怒,把茶杯砸過去出氣了,可是跟君不識實在沒這個交情,隻得把手腕送上,君不識隻觸了觸指,便淡淡的道:“心病還須心藥醫,若不能自己想法子忘了,旁人再怎麼也是幫不上忙。”

全是廢!話!她要是能忘,還用他瞎叨叨麼!

鳳卿卿無力的看著他,君不識想了一想,忽然站起身:“你跟我來。”

君拂柳怒瞪著他的背影,鳳卿卿想了一想,安撫的拍拍他手背,站了起來。

君不識帶她們去的,居然是湛塵所在的靜室。還未到門口,鳳卿卿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不由得微微一怔。她著實不想在這種時候,還要攪湛塵清靜,可是來都來了,想想還有多少事情等她做……鳳卿卿咬了咬唇,掙開君拂柳的攙扶,慢慢走入。

湛塵如今的情形,用君不識的話來說,不過是一團神智暫存的活肉,可不得不說君神醫“生死人肉白骨”也不是假的,這才短短兩日,看湛塵時,居然已經有了點兒精神,一見眾人進來,他慢慢坐起,居然坐的甚是端正。

雖然他的確是有為高僧,且鳳卿卿心中對他十分敬重,可是靜夜之中,幽幽燭火之下,他這副模樣,著實十分可怕……君不識接了燭燈,擺在兩人之間,擺手道:“都出去。”

君拂柳遲疑了一下。鳳卿卿定了定神,下意識的捏緊了汗濕的掌心,對他擺擺手,君拂柳又遲疑了一下,這才一步步慢慢退出,室中隻餘了兩個人,鳳卿卿在湛塵對麵,盤膝坐了下來,溫言道:“湛塵大師。”

湛塵似乎是點了點頭,鳳卿卿道:“報歉打擾了,我隻是想來跟大師說幾句話。”一邊就極簡單的把騰格裏天神的事情說了一遍,也包括炎魃之事,末了溫言道:“我們會盡力救治大師,大師若有甚麼心願,也可以同我們說。”

湛塵隻微微點頭,隔了半晌,忽道:“施主。”

鳳卿卿應了一聲,他頓了一頓,低聲道:“你本不該在此,更不該與此間諸人有何交集,此時你既逆天而行,又牽扯社稷皇親,那中間有些磨難困苦,也是尋常,最終終歸平安吉祥,不必擔憂……隻是你需記住,將來若遇至親之人,生死之事,須慎之又慎,對未必是對,錯未必是錯……”

至親之人,生死之事?湛塵聲音極輕,又嘶啞,卻仍舊帶著一絲清涼寧靜,每說一句話,都似乎耗盡生命。

其實君不識之所以引她來此,不過是個“以毒攻毒”的想法,心病還需心藥醫,讓她看著湛塵如今可怕的模樣,反而可以去除那天恐怖一幕的影響,可是鳳卿卿不忍心平白打擾,才說了這麼多,沒承想,湛塵半死之身,竟仍如此睿智通達,若他不曾遭此厄運,真不知是如何驚才絕豔的一方神僧。

鳳卿卿愣了許久許久,才輕聲道:“多謝大師,鳳卿卿記住了。”

湛塵手臂動了一動,似乎下意識的想合什,卻畢竟不能夠,他微張口,低低道:“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南無阿唎耶,婆盧羯帝、爍缽囉耶,菩提薩埵婆耶……

語聲低的幾如自語,辭句也是含混莫辯,那種悲天憫人的感覺,卻是揮之不去。鳳卿卿好一會兒,才坐起來,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低低的歎了口氣。

君拂柳上前一步,扶住了她,滿眼擔憂,樓聽雨自不遠處的樹下徐徐走了過來,亦是雙瞳關切,甚至君不識站在一旁,神色雖漠然,也在打量她的麵色。鳳卿卿忽覺得心頭溫暖,含笑道:“我沒事了。”

一句話尚未說完,眼前忽然一花,幾幅畫麵飛也似的在腦海中閃過。鳳卿卿臉色大變,一句話都不曾說出,便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