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慕容初短暫的失態之後,必恭必敬行禮,然後轉身離開,慕容昶不出聲的歎了口氣,皇家的孩子一向早熟,慕容初本就十分聰慧,早些年困於王府,見識有限,現在名義上跟著盛貴妃,其實,卻是由鳳來帝親自教養,禦書房的先生,也是鳳來帝特意指定的當世大儒周先生,學問次之,先學明辯是非,倒是長進不小。
唔,慕容家的下一代已經長成,似乎有些問題迎刃而解了?
遠去的慕容初走的很慢,卻始終昂首挺胸,小小年紀,已經頗有皇家氣度。
自從慕容宥獲罪貶為承恩侯,而慕容初奉旨入宮,極少再回王府,鳳來帝便給他指了兩名影衛,隨行保護。
皇家子弟,通常自小就有影衛,但因為年紀小尚無指揮管控之能,所以通常由親近的人代為管控,直到長大後才交還。所以慕容初的影衛,在慕容宥有心算計之下,早就成了他的。而這兩個影衛,卻是鳳來帝借給他的,換言之,他們的主子仍舊是鳳來帝,隻是暫時借給慕容初使用,暗中保護他。
這件事,連慕容宥也是不知。當時慕容宥設局陷害慕容昶夫妻,同時也因為感覺到了鳳來帝對慕容初的異常,所以讓沈蒼蘭改係了繩結,令慕容初重陷病痛之中,隻是他從未關心過慕容初,隻知道他的繩結是鳳卿卿所贈,卻自然不會知道,鳳卿卿已經幫他換過一次,而這一次,上麵是有名字的。
所以慕容初當時不知,第二天一早便發現了,問了影衛,便知是父親的影衛暗中幫他換過。當時不知何意,也無主意,便一直係著,一直到身體重又變的不好,同樣連禦醫也診不出為何,所以這小小的孩童,才不得不悲哀的承認,父親的繩結,是有問題的。一旦想通了這一著,過往種種,自然便浮上心頭……竟是平生悲涼。
此時,禦書房中,鳳來帝聽完了影衛的稟報,淡淡的道:“初兒回宮了?”
影衛道:“是。世子回宮之後,便吩咐所有人下去,說要靜一靜,屬下看過了,世子在臨帖,臨的是論語。”
論語?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鳳來帝想了想,臉上慢慢多了些笑容,揮手道:“下去吧,好生保護世子。”
影衛道:“是。”一邊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
慕容昶已經回了珺王府。鳳來帝隻限製他不準離京,並未限製他的任何行動,所以慕容昶在京城行動仍舊自由。姚涅正在廳中坐著,低頭寫著甚麼,一見他進來,便指了指在窗邊踱步的小鳥,麵無表情:“你告訴我,那隻鳥究竟是怎麼回事?”
慕容昶坐下來喝了口茶:“我怎知?”
姚涅無語扶額:“慕容昶,看在我在京城為你賣命的份上,你就告訴我又怎樣?”
慕容昶大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七哥,我並非不信你,隻是事涉至親,我能不說,便不說了,少知道一些對七哥也好。但是七哥放心用便是,能將鳥兒訓練到此種程度,不是必應居能做到的。”
事涉至親?訓練到此種程度?雖然鳳卿卿的小本事很多,不過好像不包括訓鳥啊!否則當初聞千裏送她傳訊鷹,她也不會如獲至寶。那,難道?
再想想那早慧的兩小隻,姚涅眯了眯眼,開始細細琢磨,慕容昶素知他的性子,不由搖頭失笑,有意岔開話題道:“二哥的兵馬,已經出發了罷?”
姚涅點了點頭,“放心,誤不了事。”
隨口答了這句,仍舊思忖,慕容昶簡直無奈,搖了搖頭。那鳥兒始終在窗邊站著,直到姚涅寫完了,小心翼翼的綁到了它背上,這才展翼飛走,眼神動作十分的高冷有範兒,雖然身量才不過一指長,飛行的速度居然很快。
姚涅倒被它逗笑,輕喃道:“這小東西,還真有意思。”
話說完了,便有些深思。如必應居所訓之鷹,速度極快,識人又準,已經算得上極好了,但也到不了這種程度。
這種鳥兒,不但能認人,還會避人,如影衛如此高明,又人數眾多無孔不入,都很難發現他們的痕跡,而且姚涅試過,如果有旁人在,這鳥兒會立刻避開,卻唯獨不會避慕容昶。但如果訊息是傳給慕容昶的,那他進門,鳥兒也會瞬間消失,而且絕對不叫,不亂吃東西,鳥兒身量小,連竹筒都負不起,隻能負紙卷兒,可是每次到手,不管天氣如何,絕無半分汙漬水跡。
如此種種,的確不是一般人能訓練的出來的。
其實早在護龍衛設立之初,慕容昶便覺不妥,即使聞千裏不是壞人,以護龍衛之權勢滔天,也難保不出問題,所以他便悄以手中的江湖幫會“燕盟”與之製衡。可畢竟護龍衛乃鳳來帝親設,諸事直稟帝聽,他又是一個不管事兒的閑王,所以隻能是為防萬一,不能拿到明麵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