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蘇先生？你有哪裏不滿意嗎？”
“不，我很滿意，謝謝，文件拿來吧。”蘇塘在上麵簽上自己的名字，“尾款還有多少？”
“葉先生那邊已經打了尾款了，那麼我們就告辭了，謝謝蘇先生的照顧，希望我們下次還有合作的機會。”
鑰匙靜靜地躺在掌心，蘇塘不知道該不該給葉晉淩打電話，似乎於情於理都該給房子真正的主人說一句，他忐忑不安地撥了電話，小心翼翼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葉晉淩——”
“您好，葉總正在開會，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公事公辦的女聲，冷漠而疏離。
蘇塘連忙掛了電話，又看了手中的鑰匙一眼，最後將鑰匙放在進門口的鞋櫃上，蘇塘關上門離開了。
張子萌放下手機，看了一眼那背對著她的葉少，心裏有點苦澀，作為葉少的生活秘書，她比誰都清楚那個叫蘇塘的人對葉少的影響力，好不容易出現這麼一個可以讓葉少動心的人，為什麼這麼輕易就要放棄，她不明白葉少是怎麼想的，她從來不相信葉少會因為世俗的眼光而放棄自己想要的東西。隻是感情這個東西除了當事人誰都說不清，除非是他們倆自己想清楚否則誰都沒辦法插手。
蘇塘的車停在剛裝修好的房子的樓下已經好幾個小時了，那間房黑漆漆的，一看就沒有人住，他還記得不久前他們還討論著哪天搬家最合適。葉晉淩這才發現，他已經不知不覺把有笨蛋和小家夥在的地方定義成家了。原本以為這裏會成為他們另一個家，卻沒想到，房子裝修好了，人卻走了。
幼兒園放學了，瑱瑱一個人在操場上玩兒著沙子，今天爸爸有課，他正在等著小星和小星爸爸來接他，他剛剛把沙子堆好準備在底下打個洞，一個龐然大物突然從院牆上滾了下來，一把將他的沙堆壓扁。
瑱瑱愣愣地看著麵前這個鼻青臉腫的哥哥，好一會兒後才伸出小手輕輕碰了碰那人的臉，嘟著小嘴吹氣的模樣非常可愛，“哥哥你疼嗎？”
“我艸！”少年動了動腳，顯然是崴到了，吐了口血水，轉頭惡狠狠地瞪著麵前的小萌物，“你誰？這什麼鬼地方？”
“我叫瑱瑱，這裏沒有鬼不是鬼地方！”
“我去！”少年坐了起來，伸手捏住小萌物的臉惡劣地笑，“小包子，我餓了，過來給我咬一口！”
被捏得眼淚汪汪的小包子淚水啪嗒啪嗒地落得又急又快，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好吃！我、我還要照顧爸爸，不要吃我！”
少年原本和人打架都沒有緩解過來的惡劣心情瞬間好了不少，看著小萌物的那雙藍色的眼睛熠熠生輝，跟發現了什麼好玩的玩具一樣。少年拍拍屁股站起來，腳剛一落地就倒抽一口涼氣，但他卻不在乎地一瘸一拐地走了。
瑱瑱跟著跑了兩步，追不上，急得直喊，“哥哥，痛！”
少年背對著小包子揮了揮手，很快就消失在幼兒園門口。
瑱瑱跑到幼兒園的穿衣鏡前盯著自己的眼睛看，奇怪，哥哥的眼睛為什麼是藍色的呢？
夜半三更，蘇塘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醒了過來，透過陽台的玻璃門，蘇塘看著外麵明明滅滅的似乎有人在抽煙，打開門，看見老爺子坐在陽台的地上，腳下全是煙灰，老頭子抽的還是那種自己卷的葉子煙。
“把你吵醒了？”老爺子抱歉地問。
“沒有。”蘇塘從屋子裏抬了凳子把老爺子扶起來坐下，自己撿了個小板凳在老爺子身邊坐了。
“我知道我就是太貪心了，”老爺子沉默了一會兒開口，“我知道你是個不願意麻煩別人的孩子，別有思想負擔，我沒事兒的，其實我挺喜歡一個人的，放心吧，我會像從前一樣好好照顧自己的。”
從來沒有人會喜歡自己一個人，老爺子這不過是在安慰他而已。蘇塘覺得自己真的很自私，對葉晉淩是，對瑱瑱是，對這個好心收留了他的老人也是。
第二天早上，早餐桌上，老爺子看著蘇塘遞過來的五張毛爺爺有些迷糊，這孩子要幹啥？
“爺爺，這是下個月的房租，對不起，有點少。”蘇塘身上的錢實在不多，葉晉淩給的卡他是不會用的。
信息量太大，老爺子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倒是瑱瑱高興地抱住老爺子的腿興奮地跟爸爸確認，“爸爸，我們要跟爺爺住在一起嗎？”
“是啊，瑱瑱喜歡嗎？”
“喜歡喜歡，我要和爺爺住，我喜歡爺爺！”瑱瑱拿小腦袋去拱爺爺，“爺爺，你怎麼哭了？”
“我這是高興。”老爺子摸著瑱瑱的頭，笑中含淚地對蘇塘說，“謝謝你憐憫我這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