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2點,沒有一絲風,天氣正是熱的時候。
高哲記得頭發大概三個月沒洗了,有點癢,不自覺用右手撓了撓,摸摸自己的胡須,有兩寸多長。
上身穿一件從垃圾桶撿來的紅色背心,下身是一個黑色的七分褲,腳下是一雙黑色的鱷魚牌皮鞋。
上個月下雨,右腳前麵皮鞋被水浸濕後就開了,張著大嘴,這一身打扮,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一中午乞討到了3塊錢,有點,點背,在天京火車站天橋上,看著一雙雙腳。
皮鞋,涼鞋,運動鞋,各式各樣的鞋子匆匆而過,伴隨著嬉笑聲,小販的叫賣聲,熙熙攘攘!
從一年前出事,從公司寫字樓上跳下來下來,摔折一條腿開始,已經一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當時經曆了生意的失敗,跳樓自殺,沒死成,從醫院出來,高哲就自暴自棄流落街頭,跟所有人都斷了聯係。每天就這樣渾渾噩噩的苟活著。
有一天是一天的活著。
已經到了飯點,高哲收回思緒,打開自己的背包。
從裏麵拿出兩個饅頭,一瓶豆瓣醬,一個勺子,一個水杯,裏麵是自己早上接的自來水,還有多半瓶。
饅頭是昨晚買的,有一點硬,有一點餿的味道,有一點壞的感覺,用雙手掰開兩瓣,然後用勺子粘上醬開吃。
高哲覺得自己的一生雖然苦,但是,他從來沒有怨天尤人!
吃完飯,在橋底陰涼處睡一覺,然後去下一個天橋。
兩點多,路上車少了很多,迎麵過來了一對夫妻,大概二十多歲,手裏拉著行李箱,背著雙肩包。
一邊走一邊催後麵的小女孩:快點小雨,跟上,馬上就要到站點了,別誤了車”
兩人急急忙忙的拉著行李箱。身後跟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梳著兩個馬尾辮。
忽然一張一百元的紙幣從小女孩手上掉了下來,被風一吹,滾到了高哲腳下,本能的高哲想去撿。
但地上的百元紙幣像是在戲耍高哲一飄再飄,終於定住了,高哲來不及思考,緊跑兩步,彎腰剛要撿。
緊接著,聽到刹車聲,看見一輛紅色的轎車撞向自己,聽到了頭把玻璃撞碎的聲音,後腦勺撞擊地麵的聲音......
“啊啊!”高哲滿頭冷汗,又一次在1987年的清晨裏驚醒過來。夢裏的一切纖毫畢現,就如同發生在昨天。
清晨,屋子裏煤炭燃燒產生的獨特氣味順著屋子裏流動的氣體傳送進高哲的鼻子裏。
身下是80年代獨有的硬木花紋老式架子床,床身和架子相結合夏日蚊帳可以從上麵放下。隻是現在剛初春,蚊帳也就收了起來。
床上鋪的是一床已經發黑破舊的棉絮,上麵蓋著印花床單。
他拍拍雙腿想站起來,但雙腿發生發軟險些跪倒在地上。
扶著床邊的雕花架子,高哲才勉強適應虛弱的身體,顯然,因為高燒和幾天沒有進食,讓高哲現在這副身體已經虛弱不堪,雙腿沒有足夠的力量支撐身體的重量。
房間裏沒有鏡子,隻有床邊的一個人高的鐵架子上放著一盆清水。
這是南方人獨有的洗臉台,架子上放著幾條已經起球的毛巾,雖然破舊,但是幹淨。
高哲掙紮著慢慢地走到鐵架子旁,打算洗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