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夫人的墓碑在私人墓園裏麵。
這是南廣進選的地方,說是南夫人生前就不怎麼喜歡熱鬧,死了之後也一定想找個清淨的地方。
我們開車過去,已經是郊區了。
門口的保安顯然是認識南廣進,恭敬的喊了一聲南老爺。
“福伯,我帶著我女兒來看太太。”南廣進介紹道。
被叫做福伯的人便有幾分的詫異,盯著我看了一陣子,欲言又止,最後隻是點了點頭。
其實我能猜出來他心裏麵在想什麼。
大概在他的印象中,南絮才是南廣進的女兒,現在南廣進帶著我來祭拜,還說是女兒,福伯肯定以為是私生子之類的。
隻是富家的事情,他不好參與,幹脆就緘口不言了。
我也沒有解釋什麼,跟著南廣進上山去,到了墓碑跟前。
照片是不會變老的,那上麵,南夫人還是和原來一樣美麗,勾著唇溫柔的笑著,眼睛裏似乎能滴出水來,柔情萬分。
“老婆,女兒來看你了,你認識夢影的,你和我說,她是一個好孩子,你沒看錯的,咱們的女兒就是一個很好的好孩子。”南廣進說著,聲音有點顫抖。
他很愛南夫人,即便早已經陰陽相隔,可愛不會殲滅。
愛情可以超越一切的東西。
時間,國界,時間,包括生死。
那雙已經開始顯得蒼老的眼眸中盛滿了柔情,盯著那張照片不肯鬆開,“她其實和你長得有點像,我以前居然沒有看出來,真不應該,看樣子是太久沒有來看你了,所以把你的樣子都給忘記了。”
說著,又擦了一把眼淚,勉強裂開嘴來笑了,“夢影,你也和你媽媽說兩句吧,說是陪著你來的,我怎麼這麼多話呢、”
他退到了一邊,把墓碑跟前的位置讓給了我。
墓碑上的女人還在溫柔的朝著我笑著、
撲通一聲,我便跪在了墓碑跟前,沒有任何的鋪墊,膝蓋和大理石板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南廣進被我嚇了一跳,趕緊過來扶我,“你這是幹什麼,快點起來,讓我看看膝蓋有沒有事情。”
我甩開了他的手,輕聲笑了,“爸爸,讓我給媽媽磕頭吧,這些年,我都沒有好好地陪在她身邊,現在也沒有機會了,子欲養而親不待,是我的錯,我應該給她認錯。”
“不是認錯,你沒有錯。”南廣進糾正我的話,卻沒有再來扶我,長歎一口氣,“磕頭吧,如今你磕了頭,心裏多少能放下一些。”
我就給南夫人磕頭。
我磕了二十八個,正好是我的年紀,從出生開始,這些年沒有陪在她身邊的愧疚,我都補回來。
每一下,都極為的認真。
到最後幾下的時候,我的額頭已經紅腫了,眼前也開始旋轉了起來。
可我還是咬著牙磕完了,這才看向照片裏麵的女人,喊了一聲媽媽。
“這些年,我過得很好,你不用擔心我,現在我和爸爸相認了,我們會好好地一起活下去的。”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