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是一個破舊的小區,而她曾經在這兒生活了十多年。
在日新月異的社會,小區竟沒有絲毫的變化,所以,當她站在自家的門前時,盈眶而出的眼淚已經模糊了她的視線。
沒有人知道她按下門鈴時所鼓起的勇氣究竟是有多艱難,她真的很內疚,等待的每一秒皆令她內心難受不已。
她很想念他們,卻又無地自容,她是那麼的不孝……
驀地,房內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年邁的女音,“誰啊……”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眼眶肆溢出的淚水愈凶。
門被打開,年邁的女人在見到麵前提著行李的席夢後,整整愣了有數秒。
席夢手邊的行李因她的無意識鬆手已經倒地,她抬起模糊不清的眸子望向眼前鬢角已經出現白發的戚姨,哽咽令她什麼話也說不出。
“小夢……”
這一秒,難以置信的語調逸出,戚姨不敢確定地伸手,在觸摸到席夢略顯冰冷的真實身軀後,戚姨突然間失聲痛哭,她用力抱緊席夢,哭聲愈來愈大。
房內的戚叔或許是聽見了戚姨的哭泣,第一時間邁著已經不算靈便的步伐奔出房門,在見到房門外的一幕時,亦半天沒有回應過來。
……
戚姨將最後一盤菜端至桌麵,臉上的仍舊掛著思念的淚痕,無比喜悅道,“小夢……你剛剛回國,快來嚐嚐你戚叔的廚藝,他已經好久沒有下廚了。”
戚叔在幫席夢盛飯。
見到二老忙碌的模樣,席夢忽然跪在了二老的麵前,難以掩飾的哭腔逸出,“對不起……戚叔戚姨……對不起……”
“傻孩子,快起來!”戚姨又一次跟著席夢紅了眼眶,“什麼都不需要解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戚叔雖然沒有說太多的話,但他的眸光卻是帶著慈愛與心疼,斥責道,“怎麼能讓自己這麼瘦?”
“對不起……”席夢仍舊沉浸在自責與愧疚當中,淚水撲簌跌下,“我不是一個好女兒,我一再令你們失望……”如果可以,她願意為她的不孝遭遇上天的懲罰。
“快起來吧,先吃飯!”戚姨將席夢扶起,並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傻孩子,這麼大了,怎麼還這麼愛哭呢?”
席夢頓時破涕為笑,奮力地抱著戚姨。“我好想你們……”
戚叔將盛好的飯放在席夢麵前,語氣有著長輩的和藹,“你戚姨天天念叨著你,終於將你給盼回來了……”
席夢自責地看向兩位長輩,哽咽著,“對不起。”
戚姨怒瞪戚叔,“看你,小夢的心已經很不好受了……”
席夢緩緩地解釋道,“四年前發生了一些事致使我無法去加拿大見你們……之後打電話去加拿大,才知道你們已經回國!”她曾經想要回到國內,然而,整整四年,她都沒有勇氣再回來……
她懼怕國內的一些人和事,她不敢再嚐試絲毫冒險,她甚至在想,也許沒有她的存在,所有人才能夠恢複到從前平靜的生活,尤其是戚叔戚姨,她再也不想看見他們整天為她奔波勞累。
戚叔擔憂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的身體出了點狀況,幸好有個醫生救了我。”席夢有意不說清楚當時的情況,她隻是不讓二老再為她的事而擔心。
四年前,在飛往加拿大的班機上,她突然昏愜在飛機上。
或許是由於身體虛弱,她的心髒幾乎停止跳動。
幸好,當時飛機上有位傑出的醫生,他不顧一切搶救著她,她醒來時才知道,她已經在病床上整整昏迷了三個月。
這個醫生便是雲璟,雲璟救了她一命,並將她帶至意大利。
在雲璟的細心照顧下,她的身體漸漸恢複,她與雲璟亦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戚姨疼惜地擁著席夢的肩膀,“如今看見你沒事就好……”
“恩。”
用餐過後,三人坐在沙發上。
席夢猶豫了片刻,終於開口道,“戚姨,不知道我能不能見見我母親?”
四年前,霍律言承諾會將她的母親帶至加拿大同戚叔戚姨彙合……然而,她無法第一時間抵達加拿大,後來知道戚叔戚姨已經帶著她的母親回國,她懼怕回國的同時亦不想破壞他們逐漸恢複平靜的生活,而且,她確信戚叔戚姨一定會很好地照顧她的母親。
“她……”戚姨突然陷入了沉默。
席夢將視線轉向戚叔,“發生什麼事了嗎?”沒有看見她的母親,她以為戚叔戚姨將母親送去了療養院,畢竟母親的精神狀況不是很好。
戚叔猶豫了片刻,緩緩開口道,“你母親已經過世了……”
席夢不敢置信地瞠眸。
戚姨安慰地扶住席夢的肩膀,眼底閃過一絲哀傷,悲戚地解釋道,“我們帶席夫人回國後,席夫人的精神狀況有所好轉,但她的身體卻每況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