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暈圈圈,漾至周遭,暈開各色波紋。
對於也瑟此舉,可以認為是對陳友文的好意提醒,也可看作是為雷茂霆的借勢推脫。
然而,此刻但凡腦筋正常好使,心裏都明白這是紅白唱臉的二人欲蓋彌彰。
不一樣的是,礙於腳下地盤及也瑟太過委婉動聽的場麵話,令在場之人更不便戳穿說破。
但,人的忍耐終是有限度的。這一番話說下來,講的人不曾覺得,倒是讓旁觀幾個看的抓耳撓腮,肚腸癢癢。
古話有雲:‘皇帝不急太監急。’
呼楞鐵、盧小六等耐著性子候了老半天,見陳友文、也瑟和雷茂霆三個說至此處,磨磨嘰嘰又是一副偃旗息鼓的架勢,到底還是沒有忍住。
一個衝動,呼楞鐵獅身一抖,就向前對陳友文劈麵怒吼。
“媽巴羔子的,怎得都是這副婆娘腔調!陳知縣若不當說,且讓我來!”
諸人聽聞,原地驚嚇一跳,紛紛轉動眼珠斜睨向鐵塔漢,不則一語。反令一側的雷茂霆撿著了個間隙,倏然一轉又將話題引回葉念安身上。
“哎喲喲,這位胖兄台吼得好,吼得好哇!方才說到葉先生的契闊往事,全被陳知縣這茬截了個斷。”雷茂霆原先繃住的腮幫子,這會兒乘腔嬉皮一笑,又穩穩接住了話頭。
聽到這裏,呼楞鐵心下暗暗叫苦。回想到方才雷總都督人未來時,陳友文便已盯著小公子一徑兒絮叨那舉業。好不容易糊弄過去,這會兒又來了個更大的,聊什麼契闊往事。他娘的,莫不是這夔州路上的人腦子都有毛病?怎地都是這般不依不饒個沒完呢?
思動至此,呼楞鐵雙目又不自覺地瞄向雷茂霆處。再看這名新任總都督時,才發覺雷茂霆身長約有八尺,膚色黝黑,形容甚偉,不多幾根胡須。其見呼楞鐵正端詳著他,也順勢輕點了點額頭,算是作揖招呼了。
一番禮數自不消說。葉念安旁觀了一陣,見呼楞鐵欲有向前應話之意,立時展臂一擋,搶先奪過了話頭。
“嗬嗬,我等與陳縣令、總把頭神交已久,皆不比泛常。今蒙雷總都督賜顧,對我等一介細民起了興致。葉某今兒能盼得與雷總都督寬坐一趟,把酒吟詩,何等的福氣!也罷,各位若不嫌棄葉某出身微寒,念安倒是樂意聊他一聊。”
雷茂霆聽罷,極為欣然。噙著笑微眯起雙眼,擼起唇邊幾縷細短胡茬,等著葉念安的後邊敘話。
“念安在與大宋交雜的戍邊國邦三角帶長大,早在娘胎裏就沒了父親。娘親因為思父心切,抑鬱寡歡,生產時遇上了難產。待我落地,她終因失血過多,撒手人寰。娘親本臨終囑托,將我交由父親故友葉伯伯夫婦二人撫養。
誰承想,我人尚在繈褓,橫穀寨竟遭遇到百年未遇的倒灌黃水,將葉伯伯同前來圍觀的村民一起吞噬腹地,屍骸不保。
葉某著實見背的早,因為我的降臨,帶來了死亡和災禍,預示著厄運及妖性,也讓一向安寧平和的橫穀寨遭受了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