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我突然愣住了,我看著他,下意識的說,“你也覺得,他是因為愛我?”
這樣的話,這幾天我已經是第二次聽到。第一次聽,是在老管家那裏。
“你感覺不到嗎。”
我搖搖頭。
他苦笑著,“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我還想說什麼,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老管家迅速走上前,“小姐,有些事情可能需要你去處理一下。”
我看著老管家,心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林政平時都不允許我出房屋,如今突然要我出門處理事情,那就隻有是關於的溫暖的。
一想到溫暖可能出了什麼事,我的心裏一陣蜷縮,“怎麼了?”
“溫暖小姐在幼兒園受了傷,從攀爬架上摔了下來,如今輕度昏迷,已經在送往醫院的路上。”老管家說完這句話,我隻覺得雙腿一軟,果然是溫暖出了事!
我顧不上林然,穿著睡衣就往門外走。林然跟上來,“我送你去。”
“好。”
管家並沒有阻止。因為管家平日是不可以離開別墅的。
車子迅速開向市中心醫院,我的手腳冰冷,手指在顫抖,連帶著好像渾身都在慢慢顫抖著。從攀爬架上摔下來?那種貴族學校,一年扔那麼多錢進去,怎麼還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那些老師,難道都不會看好小孩子的嗎。
溫暖平時不是淘氣調皮的孩子,絕對不會自己往攀爬架上麵趴,她膽子小,甚至不敢上攀爬架!
“別胡思亂想了,不會有事的。”林然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
我搖頭,不,他不知道事情有多麼嚴重。因為……我閉上眼,眼中濕濕的,卻不敢掉下淚來。因為我覺得不吉利,我不能哭,不能再溫暖被送進手術室的時候哭。
我們很快就趕到了醫院,被帶領到手術室門口。醫生給我簡單解釋了創傷的地方和手術過程,聽到那些需要開刀的地方,我幾乎要摔倒在地上。
“對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醫生看著我,如果說剛才的手術過程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如今的事情才是真正讓他們擔心的。
我閉上眼,知道他們要說什麼。
“孩子是熊貓血,這種血型我們醫院存量不多,如果不夠的話,從別的醫院調需要時間。也有可能會找不到合適的血型。”
我點頭。最讓我擔心的,就是這件事情。溫暖是熊貓血,所以我很害怕她有什麼創傷,尤其是這種口子比較大,會血流不止的。
醫生離開後,林然看著我,神情十分的複雜。我知道他在想什麼,因為我是a型血。
有熊貓血的,是林政。
“孩子……是他的?”他說道,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是這件事情已經無需我的證實。
溫暖因為從小就營養不良,四個月的時候隻有一個多月大,而且我後來在監獄裏又經曆那樣的事身體不好,所以現在的溫暖看上去隻是兩三歲的小孩。
但是如果仔細想的話,一切都能連成一條線。
溫暖是林政的孩子。
林然看著我,我沒什麼好說的,這件事情已經毋庸置疑,熊貓血,本就是稀缺的血種,頻繁的出現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血緣關係。
溫暖是林政的孩子,是林政的親生女兒,這件事情隻有我知道,如今又多了一個林然。
連林瑞東都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誰的,他救了我,但是他一直以為孩子是林然的。
我苦守的秘密,終於還是被暴露。
林然看著我的眼神十分複雜,“你當初……把孩子生下來了?”
是的,隻有一個可能,溫暖就是當初那個嚴重營養不良的孩子。所有人都以為孩子要麼活不下去,要麼被我放棄,然而,我強咬著牙把孩子生了下來。
我做到了。捏緊拳頭,
“是。”
“你愛上他了。”林然說著,苦笑了出來,一樣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
我很安靜。
愛麼。
或許吧。
可我現在不想要呢。
那麼美好的東西,又怎麼會屬於我。
“當初,你在監獄裏,孩子想要存活都十分困難,你要把她生下來,要吃更多的苦。”他的眼神充滿著心痛,也充滿著心疼,“能讓你拚了命也要把孩子生下來,我太了解你了,小柔。”
“哪怕我不了解現在的你,我也了解當初的你,你如果愛一個人,不管多少困難,你都會忍受著,哪怕不能在一起,你也會想盡辦法留下紀念品。”
那一刹那我有想哭的衝動。
這麼多年,他還是記憶裏那個溫柔貼心最懂我的人。
可是,可惜一切都變了。我們注定隻能做朋友了。
“你想多了。”我竭盡冷漠的說。
我的解釋似乎力度不夠,他搖搖頭,“溫暖就是你的紀念品,是你從林政身邊離開後,拚了命也想要留下的紀念品。”
我沒有什麼話說,沒辦法反駁也不想承認,隻好默默的低下頭。
“你應該早一點告訴我。”林然看著我,英俊的容顏,依然如當初清冽,卻有些悲切,“我沒想到,你真的會愛上他。”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無力的說。
說實話,那三年裏,林政對我並沒有多麼過分,沒有打沒有罵,除了不回家讓我難堪,剩下的時候給我全方位的保護和照顧,甚至經常在暗處給我溫柔的對待。
那三年裏,他從不會在外麵表現出對我的關心,但是我能感覺到。隻是當初的我不想承認,也不願意仔細想。那時候,我滿心都是對林然的不舍和愧疚,對我來說,林政對我的好感和我對林政的好感,都是我對林然的一種背叛。
我最終還是背叛他了,或許我才是第一個叛軍,隻是我不願意承認。
事到如今,我也分不清我對林政是恨意多一點還是愛意多一點。我承認,那三年的他的確層一度令我心動,但是五年後的他,令我覺得陌生,也令我覺得恐怖。
他徹底變了樣子,他們說是因為我。我又何嚐不是被他改變,走上了另一種人生。
他折磨我,折磨溫暖,還要折磨林然,也增加額,也折磨著他自己
我們所有人,沒有一個人是快樂的。
他知道我最在乎的就是外公的南山別墅,所以當著林然和溫暖的麵,拿溫暖威脅我,要我賣掉那棟別墅。
當初為我贖回別墅,親自在房產上寫上我的名字的是他,如今要賣掉我的別墅,要我簽字賣房的人也是他。
“你怎麼這麼傻……”林然說著,眼眶紅了起來,他似乎是不能接受,於是越來越激動,“他隻能給你痛苦,你還沒有發現嗎?”
“我知道。”我點頭,閉上了眼睛,苦澀的滋味在我嘴裏暈開,“是我們兩個人的錯,我們隻能給對方帶來痛苦。”
“那你現在還愛他嗎。”他好像十分執著於這個問題,眼睛定定的看著我。
“我不知道,”
“為什麼不告訴他,為什麼要瞞著我們。”我的答案令林然的表情微微正常了一點,隻是他依舊林然蹙著眉頭,
“林政恨我,他曾親口告訴我,如果當年那個孩子活著,他不會讓那個孩子好過,他說我沒有資格生下他的孩子。”我說著。
“萬一他說的是氣話呢。”
“在我這裏沒有萬一,我不能拿溫暖去賭,溫暖是我的全部了。”
我說著,手術室的門打開,我的視線迅速被吸引過去,一個小推車緩緩從裏麵被推出來,小小的人兒躺在車子上,我的呼吸急促起來,像是一個哮喘病人,“怎麼樣了。”
我上前抓住醫生的袖子,“醫生,我的孩子沒事吧。”
醫生把口罩摘下來,“孩子很好,傷口縫合了,幸好送來的及時,失血量並不多,我們原先擔心的血庫供血不足問題也沒有發生,所以隻是一般的創傷,昏迷的原因是驚嚇過度,一會兒麻藥過了就會醒來,所以不用擔心。。”
我點點頭,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像是劫後餘生的避難者,渾身鬆懈下來,“那就好。”
“溫暖沒事,你也不用太緊張了。”林然說,他看向我身上的睡衣,“你要不要先回去換一個衣服,溫暖應該還要一會兒才能醒來。”
我搖搖頭,“我就在這裏等,衣服擺脫別人給我送來就好了,溫暖醒來如果看不到我,她會害怕。”
“好,那我去給你拿衣服。”
“你的工作沒事嗎。”我說著。
他搖頭,“沒事,公司這兩天不忙。”
我點頭,跟著推車去了病房。片刻後,林然把我的衣服送來,我換上衣服,剛換好,溫暖就緩緩的醒來。
我坐到病床邊上,拉住溫暖的小手,
“醒了?”
“媽咪,”溫暖睜開眼睛,還沒有回憶起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伸出手想要揉揉頭,“頭好暈。”
我拉住她的手,頭上有一個紗布,不能用手去摸,
“寶貝,你睡了好長一覺,當然會頭暈。”
“我……”溫暖緩緩睜大眼睛,像是回憶起什麼,眼淚瞬間就翻湧出來,“媽咪,我好痛痛。”
我知道她是想起了摔下去的景象,小孩子難免會害怕,幸好剛才幼兒園老師已經和我通過電話,十分認真的道了歉,說那個攀爬架並不算高,並說溫暖的確是自己在上課時間爬上了攀爬架。
我始終不理解溫暖怎麼會自己一個人爬上去,我這樣問了溫暖,隻聽溫暖用小小的聲音說,“一個姐姐告訴我,說媽咪來看我了,隻要我站在高高的地方就能看到媽咪。”
我睜大眼睛,十分的不敢相信,這是誰?說這種話的人意味再明顯不過,這樣欺騙一個小孩子,我覺得不可能是惡作劇。尤其是還認識我的人。
我腦海裏浮現起當初在民政局的那個女人,林然告訴我,當初我的孩子被誣陷,還有在監獄裏給我送刀的那個人,都是這個女人,這個叫做劉蕊琦的女人!
除了她,我想不到第二個人會這麼做!
一想到她當年也懷上過林政的孩子,我的心裏就堵堵的。當年她的孩子沒有出生,如果生下來了,溫暖就會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那個孩子一定會被寵上天,而我的溫暖就會顯得更加可憐。
事到如今,我不想再去追究當初她的所作所為,我以為一切都會隨著我的寬容而過去,但是我太天真了!想要害你的人,絕對不會因為你想要原諒而悔過,你的原諒隻會讓對方更加的變本加厲!
她怎麼樣對我都無所謂,但是她把主意放在溫暖身上,這已經是觸及了我的底線。
我的底線是溫暖,任何傷害溫暖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溫暖醒來之後,簡單吃了點東西,就又睡著了。我從病房裏出來,林然已經回了公司。
劉蕊琪對溫暖做的,我一定要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