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沒想到自己姑媽的客人裏會有年輕女眷,進來一看到雪雁忙低了頭轉過臉去:“沒想到姑媽這裏有女眷在,侄兒失禮了。”
安氏嗔道:“你這孩子,多大了還這樣毛躁,怪不得你娘總說你。”
雪雁倒沒覺得有什麼,一來她年紀還小,二來她就是個丫鬟,有些事也不必忌諱那麼多。
隻是安氏來了客人,自己卻不好再留下來了,於是站起來笑道:“既然三太太來了客人,奴婢就先告辭了,改日再來給您請安。”
安氏笑道:“也好,回去替我向你家姑娘帶好,閑了隻管來玩。”接著又喊道:“孫媽媽,替我送送雪雁她們。”
孫媽媽把雪雁她們送到門口,雪雁想了想便問:“有件事想要請教媽媽,不知附近有沒有收繡活的地方,我這裏有幾件閑時做的繡品想換幾個零花錢用。”
“我倒是知道一家,就是收我家太太繡品的那家,人家隻收精品,不過你那繡活連我家太太都誇上了,想來是能入她們眼的。就在前頭大街的南頭,叫陳氏繡莊的那家。”孫媽媽笑著回道。
雪雁謝過孫媽媽,然後讓車夫把她們拉到那家繡莊裏去。
下了車,隻見一個極規整的門臉上,掛著“陳氏繡莊”的招牌。這會已經快到晌午了,她怕這幾個人等的餓了,就從荷包裏拿出一把銅錢塞到李媽媽手裏:“我進去逛逛,買些絲線什麼的,怕是要花些時間。斜對麵有家茶樓,媽媽不妨和他們幾個去吃些點心墊墊肚子。”
幾人一早出來,顛簸了半天還真是餓了,隻李媽媽還有些擔心:“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進去人家誆你怎麼辦?”
雪雁笑道:“不會的,孫媽媽說這家店是老字號向來聲譽極好,我又沒幾個銀子人家能誆我多少?”
李媽媽做了這麼多年的下人,一點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她見雪雁極力推辭,想到對方又是姑娘的貼身奴婢,說不定是姑娘吩咐了什麼事情要做也說不準,因此便笑道:“那這樣,剛才我瞧見街角那有家餛飩店,我們就去吃碗餛飩好了。剛才在三太太家灌了一肚子茶水,著實不想再喝茶了。”
就這樣,雪雁自己挎著個小包袱進到店裏,她年紀雖小,但是夥計見她穿戴不俗,倒也沒有怠慢:“姑娘安好,您是想看絲線還是看繡品呢?”
雪雁笑道:“小哥,聽說你們這裏收繡品,我這裏有幾件繡品勞煩貴店掌掌眼。”
於是夥計便把她帶到櫃台處,對著一個有些年紀的婦人道:“鄭大娘,這位姑娘說想賣些繡品。”
那位鄭大娘掃了一眼雪雁,點點頭:“把你的東西拿出來瞧瞧。”
聞言,雪雁便把隨身帶的包袱打開,然後一下推到鄭大娘跟前。
開始看頭幾個荷包、香囊的時候,鄭大娘還有些渾不在意,等看到後頭的帕子和絡子倒是多了幾分興致,最後拿起一幅小繡屏點頭道:“這幅雀棲梅枝倒是繡的不俗,圖樣十分的清新雅致,針法也細膩,倒不像是京中的繡法。”
雪雁笑道:“大娘好眼力,這幅圖是從江南來的一位姐姐繡的。”雖然原主說話帶著明顯的江南口音,但是雪雁前世可是土生土長的北方人,現在說起京話來是溜溜的。讓前麵這個鄭大娘半點都沒懷疑她的話。
最後,鄭大娘說:“這個小繡屏針法好樣子也好,我能給二十兩銀子。這幾條帕子繡的也還成,加上本身用的料子不錯,一條就算一兩二錢。剩下的這些荷包、香囊一共就算六兩銀子吧。”說完,拿出一邊的算盤劈裏啪啦的打了一會,然後道:“這樣,一共是三十五兩六錢。”
雪雁飛快的在心裏加了一下,帕子八條一共是九兩六錢,加二十六,是這個數沒錯!點頭道:“大娘算的真快。”
鄭大娘嗤笑一下,快不快的你心裏還能算出來不成?她看雪雁的打扮和裝束,就知道這個定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加上拿過來的繡品針法和繡藝都不是一個等級的,因此隻以為她是個跑腿的,再沒想到所有的繡品都是眼前這個小姑娘繡的。隻是因為刺繡的時間和心境不同,所以水平就有那麼多的差距。
雪雁沒想到能換這麼多銀子,怪不得以前看古代小說的時候,常說一個好繡娘的收入就能支撐一家人生活呢。她樂滋滋的領了銀子,又在店裏買了一大包上等的繡線。她一個小丫鬟,能分到的繡線質量也不是最上乘的,顏色也有限。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就該多買一些才行。
她樂滋滋的抱著包袱出來,看到街上有個大爺拉著一板車的菊花在沿街叫賣。
雪雁一下就想到了原著中黛玉她們開的菊花社,她一直都很喜歡黛玉寫的那句“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