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這頓氣氛不怎麼好的團圓飯吃完,雪雁看黛玉回到院子後都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黛玉是個十分大方的主子,除了林如海讓人給的賞賜和賈家給的,她又從自己的私房裏拿出銀子來給每人添了一個月的月例做節禮。作為雪雁這樣的大丫鬟,得的是一個二兩重的銀錁子,估摸著紫鵑應該隻多不少,加上鄭嬤嬤、柳嬤嬤那裏,雪雁默默盤算著過個節大半百兩銀子就沒了。
唉,要不怎麼原著裏寫王熙鳳管家的時候整天為銀子發愁,這才一個竹泉院十幾口子人開支就不小,更何況整個賈家三四百人了。加上這些人的關係盤根錯節的十分複雜,少不了有渾水摸魚的,也確實是很難駕馭。
好不容易熬過了仲秋,以賈赦的耐性,這次不管賈母說什麼也是要把主院給奪回來的。賈母無奈,王夫人這次自知理虧不敢多言,賈政向來喜歡裝模作樣,更不好出言反對。
於是,賈府開始了轟轟烈烈的分家行動,甚至還去寧國府那邊開了祠堂,當著闔族上下簽了文書。
雪雁雖然不清楚賈府的產業到底如何分割的,但是看著邢夫人日漸神采飛揚的模樣也能窺見一二,縱使沒占到大便宜,肯定也沒吃什麼虧。
忙活了大半個月,大房和二房總算是把住處給換過來了,賈政一家搬去賈赦原先住的側院,而賈赦則帶著一眾妻妾搬進了心心念念的榮禧堂,更是以家主的身份直接入住了正房,而不是二房原本住的耳房。
黛玉是客居的親戚,這次分家風波總算沒有波及到她身上。倒是因為鳳凰蛋賈寶玉鬧出了不小的風波,賈母一心一意的想把寶玉留在自己身邊。但是賈赦卻以“男女七歲不同席”的理由說寶玉已滿七歲不適合住在內院,不合規矩不說,還會影響整個賈府的名聲,甚至會影響姑娘們的婚嫁。
縱使為這事賈母“病”了好幾天,也沒影響賈赦的決心,最終賈母還是沒拗過長子,隻得把寶玉也挪了出去。不過她沒讓寶玉跟著賈政夫妻到西院,而是把他移到原先迎春幾個住的後罩房裏,又把迎春她們挪到自己的院子裏。
賈母的院子雖大,但是下人多東西也多,原本隻住著一個寶玉還能湊合,如今一下子塞進三個姑娘,著實有點擁擠。
賈母總說自己最喜歡這些女孩子,可是現實表明,這些女孩子都加起來也不如半個寶玉在她心裏的分量,包括她家姑娘在內。
讓雪雁有些奇怪的是,家都分了,探春依舊還住在這邊,王夫人走的時候也沒帶著她,也是有點奇葩。這種時候,就算是裝樣子不也該把庶女叫回去嗎?
不過這也有可能是賈母她們之間的博弈結果,雪雁就是看個熱鬧,又不能真的去替誰做主。
隻是有點心疼這個姑娘,親爹不疼、親娘不愛,還有個麵慈心黑的嫡母,也幸虧她是個剛強性子,要不估摸著跟迎春一樣,早被奶嬤嬤拿捏的大氣都不敢出了。
迎春幾個被折騰慣了,倒沒覺得有什麼。丫鬟們現在年紀也小,尚且輪不到她們抱怨。倒是幾個奶嬤嬤一向自在慣了,跟著主子到了老天太屋裏住,一言一行都被盯的緊緊的,再不能擅自拿大,一個個的便都心生不滿。
其中,更以迎春的奶嬤嬤煩惱最甚。這個婆子一向喜歡耍錢,偏生手氣還不好。往常手裏短銀子了,沒少偷拿迎春的頭麵首飾,或典或當的,橫豎拿出去了就幾乎沒拿回來過。這會到了賈母屋裏,姑娘們的妝奩都擺在一處,貴重頭麵都是一式三份的擺著,若是少了什麼一下就能瞧出來。這婆子沒了下手的機會,心裏鬱火尤甚,常常攛掇著另兩個奶嬤嬤興風作浪。
正巧邢夫人頭一回當家作主,過了幾天當家太太的癮後就發現這家裏開銷太大了,正在琢磨法子縮減開支呢,幾個奶嬤嬤就迎頭撞上了。
聽她們抱怨了一通這裏不好那裏不行的渾話,又說:“咱府裏也不是沒有院子,像林姑娘住的竹泉院就極寬敞,雖說她是客人,但是一人住那麼大的院子也有些浪費了。老太太又一向最疼林姑娘,太太何不跟老太太商議一下,讓林姑娘住到老太太跟前,跟咱家的三位姑娘調換一下,豈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既然是好事,你自己怎麼不去跟老太太說?倒是來拿我當槍使了。”原本以為邢夫人這炮仗性子定是一點就著的,誰知她壓根就不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