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家的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住處附近,一個跟她素日要好的媳婦正好路過,瞧見她這狼狽樣不由問:“你怎麼弄成這樣子了?跟紀家的小子們打架啦?”這媳婦還以為紀良和朱梅替自家老娘出氣跟她打架了呢。
“不過是兩個半大小子,我連她們老娘都不怕,還怕她們?”說話的聲音太高,正好扯著被打的腮幫子,不由疼的她齜牙咧嘴的,她伸手輕輕揉了揉,過了一會才道:“不知道那個程錦羅從哪弄來一個花枝招展的小丫頭,年紀不大下手卻忒狠!”
那媳婦子道:“什麼丫頭敢對你動手?你怎麼不去找紀大爺替你出氣啊?”
徐平家的皺眉:“他一早就出門了,這會子怕是還沒回來。”
“誰說的,我剛才去前院的時候還看見他來著。”這媳婦子說道。
聽到這個消息,徐平家的也顧不得渾身酸疼了,站起來就往前院走去:“我去找他去。”說完,一扭一扭的走遠了。她得趁著那個丫頭還沒走遠,趕緊找到紀成,讓他給自己做主。
而雪雁這邊,等徐平家的走遠了之後,就看到朱梅姐弟兩個跑了過來。朱梅擔心的問:“我剛才怎麼恍惚聽到你喊救命了?”
雪雁安撫道:“已經沒事了。”她想了想,說:“我和錦羅姐姐剛才遇到那個徐平家的了,她不認識我,說了很多不好聽的話,我氣不過,便給了她一巴掌。”
朱梅見她發髻都亂了,身上的衣衫也沾了許多土,樣子有些狼狽,她眼圈一紅就要落下淚來:“多謝你替我娘出氣。”
雪雁拉住她的手:“也不單單是為了你,那個女的說話行事也著實沒什麼分寸。我倒是沒吃什麼虧,隻是這會子冷靜下來一想,她受了委屈,萬一再捅到你爹那裏,讓你們母子幾個吃瓜落怎麼辦?”
“就算她是我爹,這府裏也是先講主仆後論親情的,我跟弟弟都在姑娘身邊伺候,他能把我們怎麼樣?”朱梅冷冷的說。
雪雁歎道:“就算你們倆不怕,不是還有紀大娘嗎?我主要是怕紀大娘她……”
聽到母親的名字,朱梅的眼淚再也藏不住,一瞬間就滾了下來:“我娘她怕是不行了,都到了這會子還有什麼好怕的?對了,我娘剛才也聽到動靜了,說是想給你說幾句話。”
雖然不知道紀大娘找自己有何事,但雪雁還是跟朱梅再次去到紀大娘床前。
當看到紀大娘有些紅潤的麵龐時,雪雁不由的心裏“咯噔”一下:這分明就是回光返照的跡象啊!
見了雪雁,紀大娘直接說:“我怕是沒多少時間了,就不跟姑娘你客套了。我要是走了,這兩個小子皮糙肉厚的倒沒什麼好惦記的,就是朱梅這丫頭,從小寵的嬌慣了些,有點不諳世事。你是個通透的,以後萬望你多多提點她。”
雪雁忙道:“大娘何苦說這樣的話,這個大夫不成咱們再找更好的,說不定就有轉機呢,您可千萬別泄氣。”
紀大娘輕輕搖頭道:“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怕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好了。趁著這會子有點力氣趕緊把後事交代了,也省的我死不瞑目。”
雪雁心裏也清楚以這個時候的醫療條件,像紀大娘這樣的內傷怕是治不好的,聽到她這話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隻見紀大娘向女兒招招手,朱梅便和紀良抬出兩個不大的朱漆箱子來,紀大娘道:“或許這就是我的命,別的說再多也沒用了,我不怕死,卻不甘心我這半輩子的辛苦白白便宜了她人。這些是我積攢了大半輩子的積蓄,我都已經分派好了,上麵這口紅色箱子是我給朱梅攢的嫁妝,除了兩套頭麵還有些綾羅綢緞。裏麵有些東西是給咱家姑娘和你們幾個留的念想,千萬不要推脫。下麵黑色箱子裏是往日主子們賞的一些玩器擺件和金銀細軟,我都貼了簽子,給他們兄弟倆分派好了。今兒就想請你幫忙,把東西暫且帶到賈府去,請姑娘幫她們兄妹幾個收著。等日後他們成家了再分給她們。要是留在這裏,最後還不知道姓了什麼。”
為母則強,看到紀大娘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在替孩子們打算,雪雁的心裏隻覺得沉甸甸的,她自然不會拒絕這份請求。當即就對李媽媽道:“既然這樣,咱們就別耽擱了,先把東西抬到咱們的馬車上,省的待會再起紛爭。”
李媽媽擦了擦眼角的淚珠:“雪雁說的對,總不能讓朱梅兩個吃虧。”說著,便和車夫還有紀良幾個一起把箱子抬到了馬車上,雪雁親自跟出去看著她們把東西裝好,又囑咐了李媽媽務必看好東西,這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