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回道:“自然是老太太院子的銀錢多些。”雖說都是一吊錢的月例,可是老太太出手大方,她因為針線好時常得些賞賜,還有什麼尺頭首飾之類的,就連中秋重陽等節日拿的也比寶玉那多些。
不用想都知道,畢竟這會子賈府可是邢夫人說了算,就算是她肯養著寶玉,但也絕對不會跟原著中那樣什麼好的都先緊著他。反正能一切走的都是公中的份例,至於多出來的自有他親娘和賈母兜著,邢夫人是不會多給的。
“那不就結了,咱們辛辛苦苦的練手藝還不就是為了能在主子跟前露臉好多得些賞賜恩典,何況,老太太到底是這家裏的老祖宗,你在她的院子裏當差比在任何其他地方都要風光。”雪雁說著,見晴雯還是低著頭有些猶豫,她又歎了口氣:“你的心思我也能猜到一二,隻是二太太是什麼性子你該知道,她素來不喜歡長相出眾的丫鬟。尤其這滿府上下都說你有一二分像我家姑娘,隻怕日後她更不待見你。便是你當真夢想成真了又有什麼好處?你瞧那位趙姨娘,那可是子女俱全的,可是如今在這家裏還比不上太太們身邊的管事媽媽有臉,若是不小心落得周姨娘那樣的下場,你這輩子可還有什麼指望?”
這話猶如重拳沉重的擊在了晴雯的心間,她顫抖著雙唇呢喃道:“姐姐怎麼知道……”這心思她一直都埋在心底,可沒曾跟任何人說過。
雪雁撇撇嘴:“這還用問?這府裏上上下下的丫鬟,怕是一多半都有這樣的心思吧?家裏這一輩就這麼幾位爺,環三爺是庶出沒幾個能瞧上的。璉二*奶奶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一般人怕死也不敢虎口奪食,便隻剩下一個寶二爺了。他對丫鬟們一向嘴甜體恤,又是老太太的寶貝疙瘩蛋,還能不被那些個心大的丫鬟覬覦?便是前兩年分家之後有人心思淡了,這會瞧著娘娘封妃怕是又撿起來的多。”
說著,直直的盯著晴雯:“我是知道你的,雖說平時瞧著嘴上不肯饒人,但是心底反沒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想事情又太簡單。偏又長的花容月貌引人喜歡,這會子年紀還小別人還能暫且忍耐。等過兩年你真正長開了,還留在寶玉身邊的話,遲早被人給玩死。”關於晴雯的死因,原著裏寫的很含糊,至於到底是襲人構陷還是麝月高密,各個紅迷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她被人誣陷最終丟了性命卻是真的。
這會子的晴雯到底年紀還小,也還沒深受寶玉器重,因此雪雁這番話成功的說服了她,之後她便安心在老太太身邊留了下來。反正是做針線,在哪不是做呢?
成功的規勸好晴雯之後,雪雁覺得心裏非常有成就,又避免了一個花季少女含冤致死的悲劇,簡直是一樁大功德啊!
園子已經收拾妥當,賈政便上書奏請賈妃省親,很快皇帝便批複了,跟原著裏一樣,還是正月十五上元日這天,準許賈妃省親。
接到聖旨,整個賈府上下又再次忙亂起來,各處都仔細斟酌、點綴妥當,半點不敢怠慢。
這個年注定要在忙碌中渡過,雪雁忙著趕工,連給林銘家送年禮都沒有得空跟著。
好容易捱到了大年三十,賈母等主子們祭完祖便回來開年夜飯。
吃喝一番,酒過三巡之後,邢夫人笑道:“這會子采買的那些個女戲已經學會了好幾首曲子,不如趁著這會子熱鬧先讓她們唱幾首給老太太聽聽,若有什麼不妥當的,趁著還有時間也好更改。”
眾人都說好,於是賈母便讓她把那些女戲喊來,唱演一番。這些女戲和女尼都是兩年多前賈赦就派人采買回來的,一直在郊外的別院裏養著,又買了兩個年紀大些的戲子教導。後來府裏要去采買的時候,他想法子攬過這個活計,裝作派人去江南走了一遭買回來的。女戲連十二個女尼加行頭、衣飾和兩年的使費統不過二千銀子,賈赦從賬上支了兩萬,還假意抱怨說自己搭上了路費。
結果賈珍等人看了後還誇讚說這銀子花的很值,一點也不冤枉。想到原著裏頭這些戲子加行頭什麼的花了五萬兩銀子,邢夫人都心疼的緊,操作這事的賈薔得摟了多少銀子啊!怪不得一個大觀園建成,榮國府就被掏空了,賈家這些內鬼實在是一個比一個貪得無厭。
原本林之孝還想把這些女戲安排在梨香院,卻被邢夫人給製止了:“梨香院離大街太近,又有角門能通外頭,讓一群小戲子住在那長年累月下去容易生事。還是把她們圈在別院裏頭吧,那裏麵有的是空屋子,閑著也是閑著,索性就找個地方給她們住著。日後娘娘來了若有召喚也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