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之後,第一個開腔的依然是華淩峰,他看來小心翼翼,卻是胸有成竹,“微臣曾承蒙先帝之恩,豈能有負先帝。微臣六女確不才,但微臣其他女兒個個品貌出眾,定能好生侍奉郝親王。”
“如此倒是好主意!”鄔長俊眼眸一眯,冷冷掃了一眼華淩峰,“即不有違先帝旨意,又不傷華愛卿之心。朕同意郝親王退華瑤之婚,不過將來郝親王正妃定在華家女兒中挑選。”
“皇上英明。”華淩峰首先拜下,低頭那瞬,臉上露出狡猾的笑容。
鄔長君和鄔傲天麵麵相覷,不知這是喜,是憂。
“退朝!”隨著太監的一聲尖唱,朝會總算散去。
內殿中。
鄔長君滿腹不服。
“皇兄為何答應那華淩峰!這婚退了等於沒退!”
“你實話告訴朕,退婚之由為何?到底是華家六女命相不吉?還是其他?以朕所知,你並不信鬼神算命之說!”
鄔長俊依然是那張嚴肅的臉,端起幾上的香茶慢飲。
鄔長君搔了搔腦袋,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這都被皇兄看穿了,其實臣弟是聽說華家六女醜陋無比,如今還在白雲觀當道姑,臣弟可不想娶個醜八怪回家。隻是皇兄為何答應華淩峰,還要跟華家聯姻呢,你不是已經娶了個華家長女為貴妃麼?”
“朕可是聽說華家的幾位小姐個個國色天香,想要美貌,朕可以成全你。”鄔長俊品著香茶,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容,“隻是朝堂之上,必要有馭臣之術。華淩峰是先朝老臣,朕很多事需要倚仗他。所以——”
“所以你即答應臣弟的退婚,又答應臣弟的正妃從華家女兒中選,一舉兩得。”鄔長君怏怏地籲了一口氣,“皇兄,這般算來,你得獎賞臣弟萬兩黃金才是。”
“為何?”鄔長俊眉頭稍稍一蹙。
“臣弟的春宵一刻值千金,皇兄的江山是無價。臣弟用一夜春宵換皇兄江山穩固。皇兄自然是賺了,臣弟虧了啊。”鄔長君掰著手指頭算得一道一道的。
“好,賞賞!”鄔長俊哈哈一聲大笑,“皇弟你是做生意的好材料,做王爺當真是委屈你了。”
“多謝皇兄誇獎!到時候娶了美嬌娘時再與皇兄你算算帳本!”鄔長君起身來朝鄔長俊拜了一拜,同時摸了摸手指價值不菲的玉扳指,嗬嗬一聲笑,賊得很。
“算清賬可以,下次再敢騎著貢品來上朝,朕保準你下次連走都走不進來。”
“皇兄,我怕!”
“哈哈——”
有雲:湘國有白雲,秦尊大佛寺。春草深見君,冬雪埋青絲。
講的就是湘國的白雲觀和秦國的大佛寺。
白雲觀在陽城西郊的白雲山上,白雲山非險卻深徹,草可過人高,故而春草深見君,足見其山高深之處。
春花開放時季,山間小路上鳥語山香,一片美妙景象。
隻是總有那麼一點不和諧的色彩打破這裏所有的詳和。
“快點!”羊腸小路上,華瑤背著一捆濕柴艱難地行走著,壓著她瘦弱的身子幾近佝僂,背後一個紫衣道姑揚著長鞭,鞭鞭打在她嬌小的身軀上。
“紫雲道長,我實在走不動了。”華瑤幹瘦的身子搖了一搖,終於背上的柴扛不住狠狠地墜落摔在草叢,她惶恐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巴巴地望著這個凶神惡煞的婦人。
怎麼想都不明白,怎麼想也不理解。
她來白雲觀十五載。
日日夜夜,夜夜日日,沒吃過一頓飽頓,沒睡過一頓安穩覺,觀中的道姑子們不是打她,就是罵她,好像她天生來就是受她們欺負的。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
“啪——”又是狠狠一鞭抽在她的臉上,從前是多麼清秀的一張小臉,愣是被鞭痕子給毀了,她從來不敢照鏡子,因為道姑子們都說她醜,醜得讓人吃不下飯。
所以,她不敢。
“紫雲道長,我實在是好累,好餓,您就讓我歇歇吧。”華瑤瑟縮著身子,哭著伏到紫雲的腳邊一聲聲哀求。
實在是好累,累得她雙腿就像灌了鉛似的站不穩,昨夜裏劈了一夜的柴,早上又上山砍柴,到現在都未食過一粒米!
“同是華家小姐,誰叫你就是個卑賤命!”紫雲收回了鞭子,厭惡地看了一眼趴在腳邊的瘦弱女子,搖頭又是歎息,又是嘲笑,抬起袖子來,撥弄了一番腕上的白玉鐲子,很是得意地說道:“如果你能好吃的好喝的供著我,我自然也會對你好的,不是?”
“紫雲道長,我沒有錢,也沒有銀子。”華瑤巴巴地盯著紫雲手裏的白玉鐲子,她知道那一定好東西,很貴,“不過很快,很快我就可以有錢,有銀子了,我是華家的六小姐,紅姑跟我說,隻要我滿了十八歲就可以嫁給郝親王為正妃,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