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命……阿嚏……”陶艾思上氣不接下氣,全身冰冷的發麻,難受,疼痛。包裹著她的身軀,突然覺得沒有一絲力氣,眼神迷離,看不清周圍的事物了,隻道是倒黴了,平日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就在今晚給發生了。
不幸,真的不幸啊。
“艾兒,艾兒……”
就是身子骨慢慢下沉,也就放棄了撲騰,陶艾思猛地咳嗽了幾聲,不小心嗆到了水,呼吸困難。
陶家之女,喪命池塘,大年三十,命中注定?她心裏憤怒的想要罵人,卻又無可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隻道是人世事無常。
唉,可惜了,心悅君兮君不知。
…………
恍若有夢,闖入腦海,揮之不去,清晰如他。
“陶艾思可之命,本人世事無常,你在人間十三年,可知天命?”
她笑,竟然是真的死去,無可奈何,唯有聽命便可。
“涉紅塵尚淺,陶艾思不知,隻道是小事而已,不曾想過後果如此之重。”她淡淡然開口,心中酸澀,“心上人未知,愛恨情仇未曾經曆,人世間有八苦,未曾經曆,年末離世,父母中年,無法承受,自覺不孝。”
不知道是誰在和她說話,隻是覺得命已至矣,有些話活著的時候未能說出口,死後也若不說出,便是遺憾。
“可有話說?紅塵未了,心有遺願,不可轉世投胎。”
陶艾思呆愣愣地站著,繼而一笑,心中疼痛無可告知,四周雲霧繚繞,不知何地,隻是抬頭往上看,末了才緩緩開口:“惟有一人記心頭,無法舍去。”
“何許人也,定於心中,不可拔去?”
“亦家少爺,自小玩伴,青梅竹馬,本兩小無猜,乃知陶家二女,心有旁念,日日愁思,隻道長相思兮常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妄想芳心暗許,無法完成,本以為年少輕狂,及笄便說,無奈命不長久,未能說出口,心中遺憾,不想離去。”
那聲音輕笑了一下,帶著絲絲輕蔑,“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小小姻緣,情愛之事不可放此一提。”
“若無愛,便無情,無情之人,何以顏麵存於世上?”陶艾思道,麵色冷漠,“話一出口就再無遺憾,該死該生,聽天由命。”
記憶中的某個人,一直存在著,不知何時,每一個動作神態,每一句話語,便牢牢刻入心中,無法抹去。怎奈何亦辰對她萬般寵溺,卻始終是抵不過陶源雅的一麵之緣,陶艾思並不是無知,任何事情她隻看在眼裏,並未出口。更何況是亦辰的事情,隻容許自己暗自揣摩,又不能口出狂言妄下斷語。
或許便是宿命,終究沒有多少人能夠圓滿而歸,真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生則同襟,死則同穴。
陶艾思腦袋一陣疼痛,悶哼一聲跪坐下,麵前一人緩緩顯影,眉清目秀,黑發飄逸,卻看不出是男女,遠遠的站著,似笑非笑。
何人?
陶艾思心下一緊,頭痛欲裂,無法開口。
此人麵色一淩,繼而化解嚴寒,淡淡一笑,“我本存在此一千多年,路過之人無可計數,乃是凡間無故而亡,心有留念之人。心有留念之事,無非是情愛生恨,子女無法孝敬罷了,你年少,竟是這般執念,該如何是好?”
“此處並非凡間,並非地獄,更並非天上,隔離三界,若你願意及可隨我再次,若幹年後仍不消失。若你不願,也無妨。終究是看著心上之人娶妻生子,心如刀絞他卻一無所知,此刑法,堪比任何酷刑更為嚴峻。”
相愛之人,無法相守。看他人歡喜,無法開口。
陶艾思忽然間便看淡了一切,心中千般萬般不舍,誰叫自己掉入水池,無力上岸,死去?
“可悲之人,隻會做可悲之事。喜歡管人之遺憾,無非如同借酒消愁愁更愁,自以為看別人遺憾而離開,心中甚歡,卻反之,心中不甚苦惱。”
那個麵色一滯,挑眉,輕輕揮袖,弄弄的雲霧散去,感覺一片餛飩壓抑。陶艾思仰頭,看不見明亮,隻道是時辰一到,也不再糾纏,起身拍拍衣服,才發現是今日穿的新衣,頭上的飾品已經掉入水中,長發散下,好不淩亂。
麵前,是一個自欺欺人者,她寧可去死,也不願意隨他留守與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