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連串的問題不斷從蘇鹿的腦海中冒出來。
窒息的感覺在越來越明顯,她緩緩睜開眼睛,隔著水霧看到遊泳池邊站著的那一群圍觀人潮。
周圍依舊很吵,有人不斷地在大聲討論著落水的她,卻始終沒有人伸手來拉她一把。
奇怪的是,在這一堆迷迷糊糊的人影當中,她竟然又看到了程錦希。
他的呼吸似乎很急,頭上是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帽沿被壓得很低,像是生怕被人發現似的,而視線,在與她碰撞到的一刹那,竟是驚蟄般地定住了。
沒有過來,也沒有離開,就這麼定定地,無聲無息地看著她。
蘇鹿甚至能依稀看到他眼中的掙紮。
可是沒過多久,他的目光忽然移開掃向了另一邊,而後,像是那一縷掙紮終於有了結果似的,轉身離開了。
就這樣吧。
蘇鹿想著。
無論眼前的場景真實與否,自己好像都是被程錦希拋下的那一個。
這太累了。
她收回了視線,正要閉上眼睛的時候,餘光卻是看到了泳池邊上,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似乎也很急,一雙深邃的眼眸蘊著怒意跟壓抑,正步履不停地朝著自己這邊走過來,男人身後跟著聶恒,一樣的行色匆匆。
也不知道為什麼,在看清了男人眼中飽含的那一縷對自己深切的擔憂時,蘇鹿忽然就覺得釋懷了。
因為那個冷漠眼神而煩悶了一整晚的鬱結心情都在這一刻豁然開朗。
緊接著,她就聽見了劇烈的“嘭”一聲,眼前的視線隨之被攪亂的水花徹底覆蓋。
……
陸時銘還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目光冷鷙,身體僵硬,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徹底凝固了起來。
推開邊上熙熙攘攘的圍觀人群,他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泳池中央安然不動的女人。
她的身上還穿著自己昨天挑來的那套衣服,米白色的修身連衣裙,很襯她的氣質跟膚色。
幾乎在剛才,他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心頭就有壓抑不住的竄動感覺。
冷漠對視上她略顯失落的神色,陸時銘的心裏甚至還滑過一絲難得的雀躍,心說這女人也不算是沒有良心。
可他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一來是不想讓程錦希察覺出自己的存在,二來也是不想為蘇鹿引去太多的話題。
但此刻,親眼看著她愈漸發白的臉色跟下沉的身體,陸時銘忽然有種抓不住的無力感,仿佛那一抹鮮活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從他手中流失。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這裏的,手指顫抖地甩下那件礙事的西裝,陸時銘抬腿就要跨入池中。
聶恒試圖勸阻,被他猛地一腳踢中了胸口,而後,他便縱身一躍跳進了池中。
遊泳池的池水並不深,但從十二樓的高空墜下,身體難免會有所受傷,更何況,蘇鹿不會遊泳他知道,有過上次車禍的教訓,這一次,他絕對不能允許她再出任何事!
劃著手臂三兩下遊到了泳池中央,陸時銘很快拖住那具冰涼的身體遊到了岸邊,聶恒打電話叫來的醫生隨即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