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分明還帶著幾分餘怨未消的怒意，卻又格外給人一種無奈而寂寥的感覺。
蘇鹿望著眼前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不知怎的，心口就像是被什麼東西驟然堵住了一般，悶悶鈍鈍地抽痛著。
連同喉嚨亦是，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行了，休息吧。”
仿佛已經料定了會是這樣的結果，在蘇鹿所看不到的角度裏，陸時銘的臉上劃過一抹微微的失望，但最終還是沒有再勉強她什麼，伸手打開了房間的大門。
見他抬腳準備出去，蘇鹿心一跳，在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之前，肢體就已經快一步反應，猛地衝了過去關上房門。
“啪嗒”的聲響在靜謐一室裏顯得格外急促而劇烈，足見關門的人此刻是什麼樣的焦慮心情。
陸時銘看著眼前突然冒出來的女人，眸中驚訝而疑惑，最後抿起薄唇，微微朝她走近了一步，“你攔我做什麼？”
蘇鹿，“……”
她能說，自己是因為一時的頭腦發熱才會攔他，壓根就沒想過該說什麼或者該做什麼嗎？
“嗯？”
思量間，陸時銘忽然又走近了一步，高大的陰影覆蓋下來，遮住了她頭頂上方的橙色光線，壓迫感隨之撲麵而來。
男人的目光已經柔和了一些，也不知是在問她還是逼她地又重複了一遍，“我在問你，攔我做什麼，怎麼不說話了？”
“額，我、我……”
蘇鹿有些吞吞吐吐地組織著措詞，從來不知道她一個伶牙俐齒的記者，竟然也會淪落到如此口拙的地步。
可都已經到了這個份兒上，給不出說法反而顯得她是在無理取鬧。
蘇鹿想了想，幹脆咬牙豁出去，“三……三天前，在環球金融中心大廈的門口，我好像看、看到你了。”
話一說完，蘇鹿就意識到自己好像找了一個最差的開場白。
雖然沒有很明確地指名道姓，可三天前在環球金融大廈，指代的不就是她遇到黎安嵐的那件事嗎？
果然，陸時銘沉凝的臉色已經斂起許多，取而代之的是浮現在眉角眼梢的絲絲淡笑，沉聲反問她，“所以呢？”
“所、所以……”
蘇鹿一邊重複著他的話來拖延時間，一邊挖空腦油地想著接下去的說辭。
其實宋嫂已經明確地告訴過她，陸時銘跟黎安嵐並非自己所想的那種關係，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想起幾次黎安嵐看她時的那種眼神，就覺得哪兒哪兒都有點不舒服似的。
體內還有殘餘的酒精作祟，蘇鹿借著酒勁給自己壯膽，鼓起勇氣說道，“陸時銘，我不管我們的婚姻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既、既然你還是我結婚證上的另一半，那就應該多尊重我一些，總之……婚內出軌什麼的，不是我想看到的。”
明明是該理直氣壯來講出來的話，她卻說得底氣全無，甚至陸時銘還有注意到，全程她一直在避閃的眼神跟絞緊的手指。
是在緊張？
還是……對他沒有信心？
可他同時也無法忽略，無論是在她極力避開自己的視線時，還是恨不得將十根細指擰成麻花的時候，她的背脊始終都牢牢貼在身後的那塊門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