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鹿聽著他盛怒勃發之下的一句“蘇鹿”,就知道他是真的生了很大的氣。
以往他心情不佳,偶爾也會用這種口吻跟她說話,卻沒有一次,眼神如同此刻那麼狠戾逼人。
程錦希亦是感受到了陸時銘的這種氣場。
捂住自己正流著血的傷口,氣息不穩地道,“鹿鹿……你不用管我,這、這是我和陸時銘之間的私事,早晚都該有個了斷,你快走,別留下來看到那些你不該看的畫麵。”
“你閉嘴!”
蘇鹿先是不耐地打斷了程錦希的話。
這才抬眸看向前麵,一動不動舉著槍的男人,“陸時銘,你都已經打中他一槍了,就算有再大的怨氣,也應該化解了,又何必非要置人於死地呢?”
此時的蘇鹿,還尚不清楚陸程二人之間真正的過往。
隻當陸時銘是因為程錦希擅闖了盛光大廈,並且試圖帶著自己離開景江市,才會發這麼大的火。
“更何況……”她的麵上似乎是帶著幾分心虛,頓了頓才說,“更何況這件事情我也有份參與,我該替他承擔部分責任的。”
越是說到最後,蘇鹿的聲音就越低,仿佛料定了陸時銘會因為這句話而更加怒火中燒。
果然,對麵男人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陰沉懾人。
“你還打算替他承擔部分責任?”陸時銘冷笑,像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
繼而他的眸色又在一瞬冷到極致,“如果我要非要殺了他不可呢?”
他說著,直接就要去扣動扳機。
卻在這一刻,空曠靜謐的空氣裏緊接著又響起了第二聲扳動保險的聲音。
是蘇鹿拔槍對準了他。
陸時銘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愕然。
連程錦希都懶得再去管,他朝蘇鹿伸出的槍管走近了一步,“你要殺我?”
蘇鹿當然沒有想過真的開槍去殺陸時銘。
隻是心慌之下,怕來不及阻止他殺程錦希,一時情急想出的對策而已。
此刻被他逼得後退了一步,她搖頭,“陸時銘,你別……別逼我!”
“我逼你?”
陸時銘反手指著自己,說不上來那是怎樣一種痛徹心扉的感覺。
他在為她掏心掏肺,最終卻連他的一句謊言都比不上嗎?
陸時銘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繼而直接握住蘇鹿手裏的槍支對準額頭,“在訓練場的時候我教過你,射擊最重要的就是‘快、狠、準’,‘快’跟‘準’你都能做到,唯有‘狠’這一條,我沒親眼見你實踐過,今天不妨給你這個機會,鹿兒,我跟程錦希之間必須要死一個人,如果你想讓他繼續活著,那就對準我這兒,直接把扳機扣下去,記住,手不要抖。”
他又叫她“鹿兒”了。
如同過去無數次那樣的低沉溫柔,卻殘忍地說著讓她殺死他的話。
蘇鹿忍不住淚流滿麵。
但見陸時銘手裏的槍口已經對準程錦希,子彈就要往他的眉心處射過去,她閉上眼,掙紮煎熬過後,還是將手裏的槍管往下一偏,猛地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