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追問,爺爺的臉色立馬變得慘白,緊了緊懷裏的曹顥,朝我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以後再告訴你吧。”
說完似乎怕我再問什麼,抱著曹顥急急的走了。
這時我才發現,他的背竟然有點駝,而身影在燈光下也顯得單薄。
“以後你會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一直在旁邊給我描著符紋的法師突然開口,雙眼沉沉的看著我,帶著皺紋的臉上滿是唏噓的道:“活著比你想象的還要艱難。”
看著胳膊上無數繁複交叉的符紋,這時竟然還有了一點點癢意,好像肉裏麵有什麼在輕輕的爬動著。
一想到爺爺說那些發絲一樣的吸蟲也鑽進了我血肉裏麵,我就感覺全身都不得勁。
也幸好這法師隻是畫了兩條胳膊,我還生怕他全身都要描呢,那得多尷尬。
收了筆,法師將剩下的紅色墨水倒到了竹筒裏,然後放在我麵前道:“看看吧,也讓你解解氣。”
隻見那鮮紅墨水在黑色的發絲水中慢慢的擴散開來,可那些黑色的發絲蟲,卻如同瘟疫一般的四處逃避這紅色的墨水,還有一些緊貼著竹筒壁,弓動著想朝上爬。
明明我記得這些發絲蟲是有吸盤的,但在這竹筒壁上卻好像怎麼也吸不穩,一次次的朝下掉落,竹筒裏吱吱的嘈雜聲更響了,連同我身體裏都似乎傳出這種聲音。
可墨水終究會與水完全相融合,那些發絲蟲最終也全部浸泡在變成鮮紅的水中。
那黑色的發絲慢慢的滲出一縷縷的黑,與那鮮紅的水交纏在一塊,卻又慢慢的變成了透明的水。
我看著一絲一縷的黑紅相交,又最終變成什麼都沒有。
就好像這竹筒裏麵隻是一筒清水。
等竹筒裏的發絲蟲完全消失不見時,那法師這才將竹筒收了回來,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玻璃瓶子遞給我道:“給你防身用,不多,你兌著水省著點用,太師叔也隻能幫你到這了!”
跟著朝我擺了擺手,拿著竹筒轉身就走了,走到門口卻又朝我笑了笑道:“你不知道吧,這竹筒壁上塗的是屍油,所以這些蟲子附不住,才爬不上來。”
太師叔?屍油?
想到我剛才還聞著那股子油味,這會子感覺更惡心了。
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這才想起來,爺爺曾經說過,他是找來了師弟給顧老爺子與那隻活蛤蟆融合。
所以他是我爺爺的師弟?
可我每次看到他,都穿得十分體麵,跟穿著青布褂子,腰上係條顏色都看不清的汗巾的爺爺比起來,他似乎才是真正的法師啊。
想到法師,我又不自覺的摸了摸胳膊上的符紋,真的很漂亮,卻又透著幾分詭異。
誰也想不到,這麼漂亮的符紋,竟然可以將我鑽進我體內的那些怪異的發絲蟲給消滅掉。
那蟲子估計也是吸食人血的吧,可為什麼他們可以在空氣中抱成一團生突然將人纏住。
更可氣的是,我記得我跟顧一鳴站在山頂時,太陽還沒有落山,可這些蟲子不是怕光嗎,怎麼可能白天出現,又是怎麼找上我和顧一鳴的。
爺爺離開的時候雖然說他不知道是什麼,可看他將竹筒裏的發絲吸蟲給村長看的時候,明明連村長都帶著懼意。
他應該是知道的,所以他說了他也不知道後,接著說以後告訴我,卻不是他知道以後告訴我。
到了現在,他還瞞著我啊,怕是這東西是找上我的吧。
隻可憐顧一鳴遭了池魚之災,也不知道現在怎麼了。
想著想著,我頭慢慢的發暈,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我是被曹顥的哭聲吵醒的,他就躺在我旁邊,爺爺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撐著身起來的時候,我還頭暈眼脹,強撐著抱起曹顥,他立馬不哭了,嘟著小嘴淚眼汪汪的看著我,還揮動著小手。
我突然看到他手腕上的傷口,心中一痛,可嘴裏卻立馬湧出一股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