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要緊,每人給兩三口,多的話我們也給不起。”秦挽依滿是冷沉之色,二話不說,直接將碗深入水桶之中,舀了一碗,走向爬來最近的人,“把嘴張開。”

爬來之人,仰躺在地上,微微張開幹涸的嘴,嘴唇上邊,已經裂開,顯然已經脫皮。

秦挽依將碗微微傾斜,將清水滿滿注入此人的口中,但適可而止,又走向下一個人。

“你說,這裏會不會有人已經去了?”秦挽依問的輕如淡薄的微月,卻讓應德才聽得清。

“明日清早,你就會知道,有沒有人死了。”

難得應德才沒有諷刺她,而是給她好言好語地說了一句,隻是,他的眼中,在黑夜中,有著一種麻木之色。

“明日?什麼意思?”秦挽依不懂,難道是明日能看得清楚一些嗎?

“明日,就會有軍爺過來,趁著眾人還在沉睡之時,一個一個檢查過來,若是有人死了,就會直接從懸崖上邊扔下去,就在那個地方。”應德才指了指一片黑暗的懸崖底下,夜月中,更是一望不到底。

若是自己的親人,死了已經是很大的打擊,如今還被棄屍,無情的對待,怕是不能坐視不管吧。

明日,還會有多少人死去呢?

一桶水,眾人一兩口,很快就沒了,好在每人都能沾點水,沒有落下誰。

被丟棄在外邊的人,雖然虛弱,卻還吊著一口氣,並非是一具冰冷的屍體,隻是有那麼幾個人,若是棄之不管,必定熬不過今日。

將空桶提回山洞之中,秦挽依滿是沉思之色。

“你在想什麼啊?”秦挽依越是如此,越讓應德才覺得又得勞動筋骨。

秦挽依聞言,掃視了一眼山洞之中的人。

“你說,我們有沒有辦法,將外邊的人,都安置在這裏?”秦挽依隨口一說,卻遭來應德才的強烈反對。

“全部?你是不是病了?別說他們動也不能動,裏邊就這麼大,已經占了近兩百人了,外邊至少也有百來人,這麼大點的地方,能容得下嗎?”

“別激……”

“要搬你自己搬,我可不陪你瘋。”應德才理也不理秦挽依。

“我隻不過說說而已,這兒有吃的嗎?”陪著眾人忙活了一天,秦挽依滴水未進,靜默的時候,這才感覺饑餓襲來。

應德才指了指地上:“要吃就拿去。”

地上全是饅頭,而且還是被老鼠啃過的,有隻老鼠還死在旁邊,這些能吃嗎,擺明了就是在為難她?

“你們就吃這些?”秦挽依看著就毛骨悚然。

“你以為這兒是哪裏?藥王穀嗎?有的吃已經不錯了。”應德才嫌棄了一眼。

外邊送來的分量的確很足,堆了滿滿一地,鍾濟潮待人還算不薄,可沒有幾個人將饅頭拿過去吃,更何況,如今的饅頭,又髒又硬,能咽得下去嗎?

“你吃這些,都沒有問題?”秦挽依才不相信,被老鼠爬過的地方,肯定帶了細菌,應德才在這裏生活了這麼久,吃這些,肯定出問題。

“我早前存了幾個,放在自己包袱裏,沒跟這些放一塊兒。”應德才這才實話實話。

“現在大家都有氣無力,命懸一線,誰還有那個胃口,咽得下去這些饅頭,送到這兒,也是浪費啊。”鄭大夫說了一句,夾雜著幾聲咳嗽。

鬧了災荒,沒得吃,如今有的吃,卻沒命吃。

沒有吃的,藥又沒有效果,難怪外邊還躺了一地的人,若是長此以往下去,鍾濟潮真是要等著上邊的人全部死光。

“你們等著,我給你們討米去。”熬藥的事情交給兩人之後,無所事事的秦挽依,又跑了出去。

兩人也不知道秦挽依哪來的勇氣和力氣,居然可以無所畏懼,許是醫聖的徒弟吧,便也沒有阻攔了。

站在木門邊,又是一陣猛烈的搖晃,驚得樹林中的雀鳥,不斷飛起,山中,還有輕微的回音。

又有人從帳篷那個方向而來,腳步沉穩,不疾不徐,絲毫沒有慌亂,或許斷定沒人能從這兒離開。

“就知道會是你,這一回,又想怎麼樣?”這一回,出現的是鐵虎,可能早已斷定會是她,所以底下的人,也不敢再來應對。

“哦,肚子餓了,想要討點米,熬點粥,好入口。”秦挽依說得輕描淡寫,好在隔著木門,否則,秦挽依總擔心他肩膀上的大刀,會扛到她的肩膀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