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冰也熱淚盈眶,她嗚咽一聲,道:“你不要這樣,你說這些話,還讓不讓人活了?”

朱方圓倉皇抬頭,看著她,熱烈地道:“蘇冰,不如我們試試能不能回到現代,我們試著去跳崖,試試去跳水,那些小說,不是最愛這樣的橋段嗎?興許不是橋段,是真的也不定,或許跳下去,一醒來我們就回去了。”

蘇冰絕望地道:“朱方圓,我們理智一點,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朱方圓眼裏的光芒一寸寸地暗淡了下去,他搖搖頭,痛苦地道:“我想,我遲早會瘋掉的。”

蘇冰也忍不住了,抱著他大哭起來。

他瘋,她也快要瘋了,這日子看不到頭,一直都在煎熬中,朱方圓這樣堅毅的人都會崩潰,而她,又能堅持多久呢?

大門打開,有微涼的秋風瑟瑟吹進,卷起房間內的帳幔,秋意蕭條,再來,便是蕭殺的冬日,仿佛一點希望都沒有,正如人心。

門外,諸葛明臉色發白,手足冰冷。

君澤天站立著身子,看著屋子裏抱頭痛哭的人,他心裏湧起一個茫然的傷痛,他仿佛也很需要這樣恣意悲痛一下,那樣的歇斯底裏,那樣的不顧一切。

他幾乎顧不上諸葛明,心底的傷痛就這樣泛濫出來,見到輪椅之後,心裏一直都很軟弱,仿佛是被人拿捏住了命脈,隨時都會傾塌崩潰。

蘇冰首先看到他,她眸光裏的悲痛直直地迎上他眼裏的悲痛,她知道他,而他完全不認得她,眸子裏,卻是一樣的傷痛。

她放開朱方圓,輕輕推了朱方圓一下,朱方圓抬頭,收斂臉上的悲傷,換上一個如常的麵容,起身道:“王爺怎地過來了?”:

君澤天的眸光落在他臉上,他仿佛還在癡罔中,愣了一會,才想起自己的來意。

小三子扶著君澤天坐下,君澤天沒有多餘的話,直接就進入正文問朱方圓,“本王方才在外麵看到那輪椅,本王想問你,輪椅是你親手做的?”

朱方圓下意識地看了看蘇冰,蘇冰也沒想到君澤天會忽然來問這個問題。她有些緊張地看著朱方圓。

朱方圓穩住情緒,道:“沒錯,輪椅是我親手所造。”

君澤天啊了一聲,這種輪椅的精致並非是隨意可造,他一直以為是蘇冰的構思,出去找小晴爹製造的,誰想到竟然是出自朱方圓的手。

他問道:“那三年前,你沒有給人做過這樣的輪椅?”

朱方圓略微詫異,反問道:“王爺怎麼會知道?三年前,我確實做過另外一張。”

“那你給了誰?”君澤天屏住呼吸問道。

朱方圓搖搖頭,“我不認識她,她說她男人雙腿殘疾,無法走路,懇求我讓給她,當時我見她對夫君情深意重,又哀求我半日,便讓給她了。”

君澤天怔怔地看著他,心頭湧上一股強大的悲痛,哀求半日,情深意重,這些字眼仿若一道鋒利的箭,刺進他的心裏。她把他當作是她男人,而他最後是怎麼對待她的?蘇冰臨死前的種種,如同放映一般在他腦海出現,一幕幕,一聲聲,他最後抱著她,她嘴角不斷流血,他看到她腳上的傷口,布滿針孔,那傷口,就正如他的心,滿目瘡痍。她嘴角的血和腳上的針孔,成為他心頭永遠的痛。

他巍巍站起身,彷徨轉身,小三子上前扶他,被他擋開,沉沉地道:“不要碰本王。”

諸葛明看著蘇冰,她眼中含淚,也怔怔地看著君澤天,臉上是沉痛的表情。他在心底輕輕歎息一聲:傻丫頭,你若有心隱瞞自己的身份,此刻流露這樣的神情,豈不是叫人懷疑?你還是如同往日一般,一點機心都沒有。三年的磨礪,隻是精進了你的醫術,並沒有汙染你的人性。

君澤天一步步走下石階,身子晃動了一下,噗通一聲跌倒在地。

蘇冰驚喊出聲,她飛身出去之前,小三子和陳將軍已經扶起了君澤天,君澤天仰頭,深呼吸一口,道:“本王沒事,準備送殯!”

蘇冰卻已經全身癱軟,跌坐在凳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