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冰正蹲在天井裏洗衣服,她在搓衣板上搓了幾下,抹了一把汗問千山,“你嘀嘀咕咕地說什麼呢?什麼東西沒了?”

千山蹲下來,搶過她正在搓洗的衣裳,道:“那囂張跋扈的老而不啊,請了個戲班子回去,搭建個西棚子,說是慶祝他六十五歲生辰,結果那戲台子塌了,他的孫子和夫人都被壓在下麵,那小子奄奄一息,宮裏的禦醫都去過了,沒救,等死了。”

蘇冰愕然,“怎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千山努嘴,“主人可憐他?您不要忘記他是怎麼罵您的!”

蘇冰道:“他罵我,我又沒受絲毫的傷害,更沒跟他置氣,反倒是他絕食抗議,害了自己的身體,算起來他氣我,他自己受的傷害更大。再說,罪不及妻兒,他的孫子隻有幾歲,就這樣沒了,不叫人難過嗎?”

千山哼了一聲,“我就是憐惜那孩兒,該死的人沒死,不該死的人卻似了,這叫老人造孽兒孫受啊,誰讓他嘴上沒品?弄不好是咱們老主人在天上懲罰他呢。”

“得了,您姑奶奶怎地把皇祖母都給搬出來了?這事兒怎麼說,也是件傷心的事情。”蘇冰心內煩亂,生命在她看來,比天還大,任誰聽了這樣的慘劇,都會難受。

蘇冰把洗好的衣裳在天井的竹竿上晾起來,便聽到木門咚咚咚地響。

千山甩了一把手,然後在屁股上擦了一下,跑去開門,“是諸葛明回來了吧?”

門一開,一道白色的身影旋身進來,千山瞧清楚來人,頓時叉腰怒道:“怎地是你?你來做什麼?我們都避開你出宮了,你還想怎麼著?”

來人是呂寧,他一臉的焦急,也沒顧得上反駁千山的話,徑直就衝到蘇冰身邊,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哀求道:“皇貴妃,宮裏的禦醫都說您醫術高明,求您去為我師娘醫治!”

蘇冰還沒說話,千山就一把揪起他,怒道:“你現在來求我家主人了,低聲習氣了,罵她的時候你怎不是這個麵孔?什麼是前倨後恭我總算是見識到了。你走,我家主人救豬救狗都不會救你家師娘的!”

寧一臉的懊惱,連連磕頭,語帶乞求道:“是呂寧有眼無珠,是呂寧有眼不識泰山,皇貴妃要怎麼打怎麼罰我都可以,但是求您一定要去救我師娘,求求您,隻要您肯去,您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千山!”蘇冰瞧了呂寧一眼,抬頭對千山道:“去拿藥箱!”

千山不依,“主人,他這般對你,你還救她師娘做什麼?”

蘇冰板起臉,“去吧!”

千山瞪著呂寧,哼了一聲,扭身進去,一會便背著藥箱出來了。

呂寧連忙叩謝,“謝謝皇貴妃,謝謝皇貴妃!”

蘇冰淡淡地問道:“你的師娘,是司空夫人?”

呂寧道:“正是,正是!”

千山哼道:“原來是那老東西的夫人,主人,咱們就不該去!”

蘇冰沒回答千山,對呂寧道:“帶路吧!”

呂寧急忙起身,千恩萬謝地領著蘇冰和千山走了。

馬車已經在巷口,三人上了馬車,呂寧瞧著蘇冰問道:“皇貴妃要呂寧做什麼來報答您呢?”

蘇冰淡淡地瞧了他一眼,“你報答我做什麼?我又沒救你的命!”

呂寧一愣,傻傻地看著蘇冰。

蘇冰瞧著他,正色地道:“第一,我未必救得了你師娘;第二,就算我救了她,也是出於醫者的職責,你隻需要給我出診費用就可以,其餘的,沒有必要!”

呂寧臉色有些羞愧,低著頭道:“皇貴妃真是仁心仁術,呂寧往日錯看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