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此時他心中最重的感覺已經不是思念,而是愧疚。

他愛蘇冰,卻一次次虧欠,一次次看著蘇冰為自己身陷險境,衝鋒陷陣,而自己卻什麼都給不了她,連個名分都給不了。

如果他的不靠近可以讓她免於這樣的辛勞,他真想馬上就離開,可是他又不舍得,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成了自己的心,不,她是自己的命。

“皇上,門主也很思念您的,前兩她還如果知道這麼危險,她就不出來了,和舍生忘死的拚殺相比,她更喜歡和您廝守在宮鄭”千山自然是明白君澤的感覺,見君澤臉上的痛楚糾結,她終於忍不住勸。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蘇冰可以重新選擇,她依然會選擇來克州城。

君澤想象得到蘇冰抱怨時候的樣子,她的眸子肯定晶亮如上的星,每次她這樣抱怨或者調侃的時候,總是那樣,笑意淺淺,出的全是口是心非的話語。

“嗯,如果事情真的重新來過,朕絕對不會放手讓她來這裏。”君澤賭氣一般對千山話,隻是眼睛卻盯著昏睡中的女子。

僅僅十幾日的時間,她瘦了不少,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憔悴又沒有生命力的樣子,總讓他情不自禁想起之前,她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躺在自己的懷汁…

“皇上,軍醫門主今應該能醒,醒來就見到你,她肯定會高心。”見君澤臉色越來越陰沉,千山開口勸道。

君澤沒有話,隻是盯著千山看了一眼,然後目光繼續落到蘇冰身上,他緩緩坐在她的床畔,帶著風塵的臉上全是焦慮。

見君澤沒有要話的意思,又守了一夜的蘇冰滿叔他們都匆匆離開,大帳中很快就隻剩下了蘇冰,君澤和路公公。

“路子,去弄點吃的來。”君澤終於想起什麼一般,輕聲吩咐。

路公公如釋重負,心底高呼,您終於記得自己一一夜沒吃東西了,可是他還沒走出大帳,就聽君澤又了句:“軟爛一些,不要太油膩,她不喜歡吃太膩的東西。”

路公公臉上剛剛泛起的笑容瞬間冰封,皇上想起來的要吃飯了,不過是想著要給蘇冰喂飯。

路公公自然不敢多,蘇冰在皇上心中有什麼樣的分量他比誰都清楚。

路公公前腳剛走,君澤臉上努力維持著的震驚就不複存在了,他握緊了蘇冰的手,將臉埋進她的手心裏,許久沒有動靜,許久許久,久到時間好像要靜止了。

直到蘇冰純白的指尖溢出一汪清水,一滴滴,落到地上。

君澤的哽咽聲終於發了出來,隱忍地,好像是受了重贍猛獸。

蘇冰依然沉睡著,並不知道,那個塌下來都不會變色的男人,那個高高在上的君王,此刻哭得像極了一個無措的孩子。

在蘇冰不在的時間裏,他一直盼著有朝一日她能回來,卻怎麼都沒想到,她終於回來了,自己給她的不是安寧的日子,而是這樣紛亂的局麵,還得讓她為了自己勞心勞力。

昨在朝堂上,沒了梁光祥的掣肘,更是借機懲戒了陳元慶,讓皇兄坐上了兵部尚書的位置,這些事情,他一直以為需要很久才能做到,但是因為蘇冰的出現,因為克州軍,他終於占據了朝堂的主動權。

他迫切的想和蘇冰分享這暢快的感覺,他迫不及待地來了,卻沒想到,她已經昏迷了一一夜。

她受傷很重,並不是信上的她沒有大礙。

醞釀了一夜的話,攢了十幾日的感情,在麵對沒有生機的蘇冰時,他的心隻剩下了慌亂。

他不知道要怎麼控製這慌亂的感覺,他隻想抱著她大哭一場,可是他又怕驚擾到她,所以,隻能默默飲泣。

“蘇冰,你一定要好起來,一定要好起來,沒有你,我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君澤的臉緊貼著蘇冰的手,她手心有灼熱的溫度,好像她的人一樣,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能給她繼續下去的勇氣和力量。

自始至終,君澤隻了一句話,然後他擦幹眼淚,守在蘇冰的身邊,輕輕幫她擦臉,在她耳邊輕聲話,那溫柔的語氣,仿若是許多年前他心翼翼地和自己心動的女子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