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染迷迷糊糊睜開眼,周圍的環境並不陌生,甚至於她而言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
她和傅斯銘一起生活過的房間……現在看起來竟是那麼諷刺。
她很疑惑,明明是在醫院,怎麼醒來就回到了這裏?
所有的記憶都回到了她的腦海裏,想到之前拚命想要恢複記憶,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可在她幾乎要放棄找尋記憶的時候,卻意外地記起了一切。
喬安染苦笑,生活還真是諷刺。
她沒有辦法否認自己的內心,在失去記憶的那些日子裏,和傅斯銘的朝夕相處,她的確已經愛上了他。
可是顧南城,她的南城哥哥……
一想到顧南城在醫院裏,喬安染猛地坐起身,下床便打算去找他。
她都想起來了,在車禍失去記憶之前,她來這座陌生的城市,本來就是為了見到顧南城的。
她要去找他,告訴他所有的一切!
可是剛站起身,她一抬頭,就看到眼前穿衣鏡裏的自己。她眸光微顫,怔然地慢慢走近鏡子。
鏡子裏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根本不是她。
這張和她朝夕相伴的臉,曾經,在她沒有記憶的時候,她便覺得這副容顏於自己而言特別不真切。
如今她總算是明白了……
頂著一張不屬於自己的臉,又怎麼可能會覺得真切呢?
她緩緩伸出手,觸摸到鏡子,指尖一陣涼意。
鏡子裏的人,是她,卻又不是她。
如果說她是葉歡顏,那現在這張屬於屬於喬安染的麵容,她又抹不去。
可如果說她是喬安染……那些曾經喬安染經曆過的,都不屬於她,包括傅斯銘,也不該屬於她……
作為葉歡顏的記憶,和成為喬安染之後經曆的那些事,在她腦海中重複交織。
明明已經找回了記憶,她卻仿佛更加不認識自己是誰了。
她想起第一次在孤兒院見到顧南城的場景,那時候的他看著她微微一笑,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溫柔的人。
他離開臨城的時候,她足足哭了幾個小時,卻不敢告訴他。
每一次和他通電話,她都會覺得心裏暖暖的,即便相隔那麼遠,也像在在彼此身邊。
她總是會找各種各樣的借口給他打電話,哪怕隻是聊聊日常,聽聽他的聲音也好。
如果不是那場車禍,現在又會是怎麼樣的光景呢?
腦海中又浮現出成為喬安染之後,和傅斯銘之間的點點滴滴。
當她在醫院醒來,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是傅斯銘對她說,她是他的妻子,還把她帶回了家。
可是這些真的是屬於她的嗎?
不,不是的……
她看著鏡子裏的那張臉,拚命地搖頭,和傅斯銘之間的種種,不過是因為她有著這張臉罷了。
這張臉真正的主人,才是喬安染,才是傅斯銘的妻子。
而她……是葉歡顏!
砰――
穿衣鏡應聲而碎,喬安染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地上的碎片,碎裂的鏡子映照出無數個她來。
不……那不是她!
喬安染全身的力氣就像是被抽幹了一般。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她蹲在地上,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無聲地哭泣起來。
傅斯銘剛準備上樓,便聽到房間裏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立刻回到房間查看。
打開門,就看到喬安染無助地蜷縮著,肩膀在不停地顫抖著。
在她身邊,是一地的碎玻璃。
她身上還穿著換好的睡衣,隻有薄薄一層,腳上連鞋都沒穿。
見她這副模樣,傅斯銘暗下眉目,擔心她著涼,又擔心腳邊的碎玻璃隨時可能劃傷她。
他朝她走過去,彎下腰要抱她起來。
“地上涼,我抱你去床上。”
“別碰我!”
喬安染閃躲開,往後退了退。
“你小心點!”
旁邊就是一堆碎玻璃渣,他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手就按在了玻璃碎片上。
喬安染的目光投向那一地的碎玻璃,目光呆滯,神色冷清地說道:“對不起,我失手砸碎了,會賠給你的。”
說著,她便要去撿地上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