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閉著眼呼吸了兩下,平穩身體內的氣流,被許臨抱在懷裏,就著他的懷抱翻了個身。許臨的氣息很好辨認,沒有魔族身上常有的血腥殘暴感,反而更多的是植物的清香,很淡很清,有著一股男人特有的味道。
小臉蹭了蹭他的衣服,秦珂開口,聲音還有些沙啞,“許臨。”
“嗯。”許臨應聲。黑暗裏,他的一雙血眸猶如在夜間獵食的魔獸。許臨低頭看她,半張臉藏在他的衣服間,頭發散了,長長的頭發披散著落下來,半搭著他的手臂垂在空中,繞著她的耳朵落在身體上。心裏鬆了口氣,他動了動手臂,示意她他的位置,“醒了?”
秦珂也不問他之前是怎麼回事。他的魔氣壓迫到她直接失去意識,現在清醒過來身體的狀態非常糟糕,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擺,輕輕點了點頭,賴在他的懷裏,睜眼往周邊看了看。她現在需要休養,盡可能不要動用身體裏的真氣。
四周一片漆黑。
秦珂抬頭,對上他如血般的眼眸,眨巴了一下眼睛,聲音有些難過,“你的修為又降低了嗎?”
修為越高的魔族,體外的特征越少,隻有在他體內魔氣湧出的情況下才會恢複魔的一些特征。
沒等許臨回答,秦珂稍微直起身子,抬手往他腦袋上摸,果然有兩個尖尖的耳朵,溫度很低。摸了一下她就縮了手,被涼到的小手直接往他手掌裏鑽去尋找溫暖,動作自然極了。
許臨輕輕嗯了一聲,抱著她隨意席地而坐。這地方是一個洞府,他很久之前就找到的一個洞府。
原本隻是想一個人在這裏待一段時間,但沒想到會帶上一個她。夜晚是魔族的天下,所以黑暗中他的視力會比白天還好,壓根沒想到要準備照明的東西。許臨一隻手摟著她,一隻手拿出自己的乾坤袋,在裏麵翻了一會,拿出來一個巨大的夜明珠。
周圍瞬間光亮。這地方簡陋至極,什麼都沒有,現在他坐在地上,靠著牆壁抱著她,手裏拿著顆夜明珠。隨手把夜明珠往地上一扔,許臨轉手捏了捏她腰間的軟肉,“我們要在這待一段時間。”
夜明珠的觸感是冰冷而又堅硬的,果然還是她皮膚的手感好。
秦珂地精神不是很好,窩在他懷裏應了一聲,拉著他的衣擺有些半暈半醒的狀態。
許臨低頭撥開她臉頰上的頭發,握住她捏著他衣擺的手,“難受就再休息會,我在這。”
“好。”秦珂輕輕地應了一聲,偏頭靠著他的懷抱閉上了眼睛。
——
許臨再一次淬體的時候秦珂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她乾坤袋裏有數不清的療傷聖藥,這地方一片漆黑,不知道時間不知道早晚,秦珂隻能做一個大致的推算。周圍被她擺上了各類東西,邊邊角角放著大小不一的夜明珠,她花了心思,擺得別致好看。有一張精致古樸的大床,雖然他們兩都不需要睡覺,但是她的借口是她身體不舒服,所以需要床。畢竟沒有床,怎麼會像家的感覺。
擺上了桌椅板凳,甚至還有一些櫃子,放著靈果,晶石和一些造型別致的裝飾。
許臨說她沒事不知道修煉,可是這話實在沒多少說服力,他的愉悅幾乎都不用看他的眼睛就能從他周身的氣息感覺出來他的歡喜。
許臨再一次淬體是坐在床上的。秦珂見過他三次淬體,這是第一次他以盤腿打坐的方式。
大概過了兩三個時辰,許臨身上的衣服已經濕漉漉的,直接可以滴出水來,銀色的頭發垂到床上,汗水將頭發粘成一團,尖尖的耳朵尖卷了一個弧度,臉色是幾乎白到透明的寡白。
床上還混著他的血液。因為是打坐的姿勢,所以他在太過疼痛的時候摳破了自己的兩邊膝蓋,現在一片血肉模糊,甚至已經可以直接看見白骨。
從頭到尾,他都一聲未吭。
秦珂在床角和他對麵而坐,沒有出聲沒有打擾,睜著眼睛看著他。許臨完美精致像是雕塑一樣的臉上顯出了一道道疤痕,刀刀深得皮肉翻湧,現在已經變成了黑色,像好幾條黑色的蜈蚣爬在他的臉上,頭頂也顯出了一條疤痕,更深更長,幾乎要將他的頭骨劈開。
許臨睜開了眼,第一眼看見的是對麵靜靜看著他的秦珂。第二眼看見她哭了,眼淚如水一般嘩嘩往下滑,卻沒有聲響,動作極輕地往他這邊挪。
她手上拿著各類藥,喂到他嘴巴裏的,還有往他膝蓋上灑的,動作不急不緩。可是她的手抖得那麼厲害。
眼淚和她治療的真氣一起湧進他的膝蓋。
好燙,好疼。
臨召笑了笑。
——
秦珂一隻手還在給他治療,另一隻手隨手抹了一把眼淚,凶巴巴的樣子,“你還笑,不許笑了!”
“好。”可是他就是笑得停不下來。
她要打他嗎?是的,秦珂伸手來打他,看著掌風沉重,可是落到他肩上,輕飄飄地像撒嬌,除了她掌心溫熱的汗,他什麼都沒感覺到。
許臨伸手把她拉進懷裏,秦珂正低著頭給他治療膝蓋,被他一拉直直撞過來,手裏的藥瓶散開砸在床上,滾了一床。他的手上全是自己的皮肉,這麼一拉一撞,兩個人身上到處染得都是血。
“哎呀,幹嘛呢,快放開,先治療!”秦珂不敢掙紮,尖聲尖氣混著哭過後嗓子的沙啞,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
“不放。”許臨笑得停不下來。
還在血肉模糊的膝蓋隨意動了動,他把人拖到懷裏,低頭就要親她。
秦珂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烏黑透亮。許臨很容易從裏麵看到自己。自己滿臉醜陋的傷疤,尖尖的耳朵,紅色的眼睛。
魔族。這才是魔族許臨原本的模樣。那些好看的外表不過是之後修為提高後的掩蓋。許臨的腦袋停在半空中。
秦珂摟住了他的脖子,挺起了自己的背部,直直撞上他的唇。他的唇上也有疤痕,舌頭經過,有種崎嶇不平的感覺。眼淚吧嗒落下來,落在了兩人相接的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