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和這女子比起來,他們的眼睛卻又都不夠清澈。
孩童總是想要各種各樣的東西,他們的眼睛裏麵有各種直截了當不作掩飾的渴求;君子總是對自己的言行有所警惕,眼睛裏麵能看到嚴格的自律;長者經曆的事情太多太多,就算修為高深,眼中往往也免不了有幾分疲憊。
但這女子的眼睛裏麵,沒有一絲一毫的這些雜質,隻有一片純淨。
按說這種沒有任何雜質的眼神,應該看起來有一種無機質的冰冷。但她的目光卻很平和,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暖,仿佛像是一個行走在山野之中的遊客,隨時都會引吭高歌一番,抒發對自然對生命的熱愛。
潘龍下意識地就拘謹了起來,行了個禮,問:“不知該如何稱呼?”
“我姓畢。”女子回答,“你要畫像的話,坐到對麵的凳子上,或者站著也可以。”
潘龍點頭,走到畫架對麵站好。
女子從身邊箱子裏麵拿出一支炭筆,在畫架的白紙上飛快地繪畫起來,不一會兒,就畫好了一張畫像。
等她說“畫好了”,潘龍走過來一看,不由得有些驚訝。
她用的並非九州世界慣用的工筆描繪手法,而是很罕見的素描寫生手法。
九州世界當然也有這種畫法,但因為以炭條作畫的緣故,被上流社會很看不起,斥之為“難登大雅之堂”。而且這裏的畫家們講究“得意忘形”,強調抓住人物、風景的特征,甚至加以誇張,對於一味追求“像”的素描寫生手法並不熱衷。
一般來說,隻有諸如捕快、巡風使這類經常需要“畫得像”的人,才會專門學習這種繪畫手法。
潘龍倒是也學過這種畫法,但他的手藝比起這位姓畢的女畫師來,可是差得遠了。甚至於,他覺得自己從來沒見過能畫得這麼好的人。
反正九州世界肯定沒有,倒是前世那些專業的美術人才裏麵,或許有這個水平的吧?
沒接觸過,不確定。
“畫得真好!”他忍不住感歎,“這可真是丹青妙手啊!”
女畫師笑了笑,說:“喜歡就好。我不擅工筆,隻會這粗陋的炭筆畫法,當年就常常被同門批評說有辱斯文。難得遇到一個如此讚賞我手藝的人,這幅畫就送給你吧。”
“您忙碌了這麼久,總不能連個辛苦錢都不收啊。”潘龍哪裏肯占這個便宜,當即拿出錢來,但女畫師卻隻是搖搖頭,看著她的目光,潘龍想要說的話全咽了回去,輕輕地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河邊傳來了喧鬧聲。
“竹筏來了!”
“快看!河神妃子們都到了!”
“真漂亮啊!”
潘龍循聲看去,隻見大家都朝著河邊急急忙忙跑去,一時間接踵摩肩,擠擠挨挨水泄不通。
他搖搖頭,轉過頭來想要說什麼,卻發現身邊空蕩蕩的,什麼畫師啊、畫架啊、工具箱啊、凳子啊……全都沒了蹤跡。
“啊?”
他吃了一驚,急忙低頭,手上卻分明還拿著那張自己的素描畫像。
畫像的角落上,還有一行小字。
【天雄六千零六十五年,畢靈空偶作,留贈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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