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畫紙上的烏鴉就一動不動,連身上的微微紅色都黯淡了下來,顯然是畢靈空將這個念頭給撤走了。
潘龍歎了口氣,轉身就走。
畢靈空自己都說沒辦法了,他還能有什麼辦法?
他將輕功身法完全施展出來,朝著更東邊,往雲州邊陲靠近荊州的方向走,一路翻山越嶺如履平地,隻是半天時間,就走出了好幾百裏。
但即便是走了這麼遠,頭頂上依然烏雲滾滾,遮蔽天日。
在烏雲之上,依然時不時會一聲轟鳴,並且動輒有鮮血滴落,被地上浮現出來的城隍土地乃至於妖王之類收走。
潘龍走了一回,也稍稍有些累了,找了個寬敞的地方坐下休息,拿出幹糧飲水。
正吃著,他突然心中一動,想起了一件事。
如果畢靈空隻需要將幾處關鍵的傷勢治好,就能恢複實力挽回敗局,那為什麼自己不幫她治一治呢?
勇者職業裏麵,神聖法術有一個“複蘇術”,是無論多嚴重的傷勢,都能直接治好的。
就算畢靈空太過強大,一個複蘇術治不好她全部的傷,以自己現在的魔力值,這法術也能用出三四個來,怎麼都能幫得上忙吧!
他急忙查看勇者職業的麵板,卻見積累的領悟值已經所剩無幾,好在,還足夠學這個法術。
於是他急忙將這個法術學了,然後拿出那張畫紙,對著畫紙裏麵的烏鴉大叫:“前輩!您還在嗎?我有話要說!”
他叫喊了幾回,畫紙上才微微騰起一層亮光,烏鴉身上重新又浮現了宛若火光的微紅色,轉過頭來看著他。
“我現在的情況真的是不大好,有什麼事趕快說。”
潘龍將自己的辦法說了一下,烏鴉卻愣住了。
“你說,你有不拘傷勢輕重,一下子就能治好的法門?”她不敢置信地問。
“反正對我自己來說,是有用的。”潘龍回答,“我也不知道對您這妖神來說會有多大效果,但試試總沒壞處吧。”
畢靈空猶豫了一下,卻是搖頭。
“不行!我若是下來讓你幫我療傷,就是能夠把我治好了,你從此也在天下妖神麵前露了臉,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惦記你。而且我是大夏皇朝的眼中釘肉中刺,你幫我的忙,大夏皇朝絕不會放過你!”
“我不怕!”
“這不是你怕不怕的問題,是我不能接受。”烏鴉站正了,看起來頗有幾分嚴肅,“我乃儒門子弟,儒門以仁義為根本,隻有舍生取義殺身成仁的,斷沒有為了自己苟且偷生而禍害別人的道理!”
“事急從權啊!”潘龍勸道。
“大是大非,豈能從權!”畢靈空毫不動搖,“自從當年聖君覆滅儒門,我就對‘仁’字死了心,對於什麼三代之學、聖人之道,我也已經完全不信了。但唯獨這個‘義’字,我到死也放不下。若是讓我為了自己的安全,給願意幫助我的好人惹來禍患,那我不如死了算了!”
不等潘龍勸說,她又說:“你大概也知道,我們妖神都有一個最關鍵的執念。這個執念是我們長生的根本,不容動搖。而我的執念,就是‘義’!”
潘龍正想要再勸兩句,聞言頓時啞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畢靈空繼續說道:“執念是妖神最關鍵的秘密,可以說宛若性命一樣重要。一旦被人知道了執念,就很容易被針對性地設局,逼得他必須死戰到底不能後退。如果我不是已經死到臨頭,也絕不會將自己的執念告訴你……你要記住,日後再遇到妖神,若是人家不願意做什麼事,千萬不要強求,因為那可能關係他的執念,一旦強求,就是生死大仇!”
潘龍點頭,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本覺得自己的辦法還是不錯的,卻不料竟然牽涉到了畢靈空的執念。
但他還是忍不住說:“就算是執念……難道不能變通一下?”
“牽涉到執念,那就沒有變通可講!”畢靈空斬釘截鐵地說,“何況,就算能夠變通,我也不願意!昔年儒門覆滅的時候,畢靈空早就該死了,我之所以苟延殘喘,丟人現眼地苟活於世,為的隻不過是想要看到大夏皇朝覆滅,全了我心中那個‘義’字。現在你讓我在這個問題上變通?不行!我不能變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