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卞秀才的老師明夷先生,顯然是一位不入江湖的文人。雖然未必不懂武功,可在江湖上並無名號。
“在下求學於太阿郡明夷館,去年年底,先生說‘我觀天下大事,青州怕是有些變故,你們各自回家,照看家人,記得不要惹是生非。等風平浪靜之後,再來繼續上課’。”卞德明說著滿臉崇敬,“先生的智慧果然是深不可測,去年就已經預見到了今年要發生的事情。你的這些問題,他必定能夠回答。”
潘龍點點頭,對那位明夷先生充滿了好奇。
既然要去拜訪這位明夷先生,那自然就要找卞秀才引見——卞秀才現在犯了事,被關在大牢裏麵,潘龍要首先把這位書生救出去,才能請他幫忙引見那位大學者。
於是潘龍就問卞秀才,想不想出去?
卞秀才立刻回答“想”。
“我也算是有些本事,帶著你一起逃出去,應該不難。”潘龍說。
卞秀才先是一喜,然後就轉喜為憂,連連搖頭。
“使不得!使不得!我若是逃出去,便是越獄重罪。到時候朝廷找不到我,卻能找得到我的家人……”
“出去之後,你就帶著家人遷居。我也算是有些人脈,可以幫你在揚州、益州或者雲州安排去處。”
卞德明歎道:“縱然我和我的家人能跑,卞氏一族百餘口人,總不能全跑了?何況,人能跑,田地怎麼跑?祖宗祠堂和牌位怎麼跑?此話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潘龍也歎了口氣,卻沒再勸。
他知道這種正派書生雖然有見識,卻最是心腸軟。很多時候是寧可自己死了,也不肯連累別人的。
酸秀才、窮書生,說起來雖然有些諷刺的意思,但真正遇到這種人,江湖好漢們卻還是尊敬居多。
既然卞秀才不肯越獄,那他就隻好另想辦法,設法把這秀才的案子給平了,讓卞德明能夠抬頭挺胸地走出去。
隻是……該如何做呢?
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突然耳邊傳來了細微的聲音。
“潘大俠,可否救柳某出去?柳某必有厚報!”
潘龍驚訝抬頭,隻見一個被捆得扭七八歪,整個人幾乎扭曲得不成樣子的瘦子,正朝著這邊連連眨眼,嘴唇微微翕動,卻是在施展傳音之術,向自己喊話。
他愣了一下,同樣用傳音之術回答:“你是何人?”
“在下柳水心,是個給人畫畫的,有個‘繪本聖手’的雅號。久仰‘過江龍’潘大俠威名,今日得見,實在是三生有幸……”
潘龍略略一想,就想起了這人究竟是誰。
那可不就是個專門給色文畫插圖的本子畫師嘛!
這東華縣究竟搞什麼鬼?畫幾張插畫也能被抓進大牢?
但轉念一想,卞秀才隻是說了幾句仗義執言的話,就被抓了進來。那柳水心被捕,似乎也不足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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